第四章:我本少年(4)(1 / 2)
晚宴进行许久,我们几个晚辈更是被打发回去睡觉,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升起很高。我们蓬松着头发,揉着眼睛出来,却见祖父在庭院里,与父亲说着话。而那位孙公,一早便离开了我家。
接着,祖父告诉我们,过几天,我们可以外出行医了,去的地方,就是江南。我们不禁雀跃起来,孩子的天性,自然向往外边的广阔,何况昨晚孙公讲了许多地方的精彩,我们听了,不能不心生向往。
临行的时候,祖父特意把父亲叫到屋子里,谈了许久。父亲出来后,几乎和祖父一样,没有太多的话,只是说我们会在外面待许久。
而我以为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出行,在明媚的春风里,和母亲告别,母亲的目光里多了许多留恋,甚至有些湿润,祖父依旧站在高高的门檐下面,看着我们一行人出发。我却向往着外面的天地广阔,却不知道,几个月后,当我回到家里时,我的人生变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从我十六岁开始,已经和父亲们一起出外做游方郎中,经常许久才回家,那时,回到家里,总能吃到祖父亲手做的醋鱼。每年祖父都要求我们去一个地方,那就是姑苏。虽然我们常常不理解,为何千里迢迢去那里,救治的病人并不多,或许名医薛凯、薛己在那里,父亲总之去拜访,但居住的地方,却是一家姓周的叔叔家。周叔叔的家挨着烟波浩渺的太湖,我们做小辈的,大可不去拜访名医,但周叔叔总会安排人领着我们去太湖游玩,那里的风光,还是让我们流连忘返。那段日子是很快乐的日子,没有看病的烦劳,心情也很放松,而且总有人来看望我们,父亲那时总会很严肃,甚至有种庄重的样子。我一直嘴馋街边的小吃,不大留意大人们的言行,但一些人的面孔还是朦朦胧胧记了下来。
这些人跟父亲很熟悉,甚至对于我,也是十分亲切,总给我好玩的东西。我曾经问过父亲,父亲板着脸说不用我知道。而我偏偏动了心思,想起自己的家事来,据说我们家是外姓人家,多年前才来到这里,虽然姓张,所以交往的村民很少。我渐渐也觉得疑惑,我家究竟怎么回事,试着问老叔,他也不清楚,而且告诫我不要多问。我不明就里,但也不再多想,猜测他们是看父亲的面子,才对我好吧。
我一直无忧无虑地长大,家人待我很好。只是每一次外出,都会觉得世间之大,人生之美。而回到老家,却又是那么的沉闷。我以为我的快乐就是外出的日子,直到这一天,我才知道家是多么的重要!
第三章:大明的朱朱们(1)
而这次外出日子并不长,在姑苏只盘桓了半个多月,甚至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父亲突然说我们返程。我们兄弟几个感觉很奇怪,但叔叔们却很听话地收拾行囊,我们也没有理由不听话,私下里议论,有人说,父亲昨晚见了一个人,谈了许久,随即便改变了行程。这个人会是谁呢?我满心疑问,却不敢去问。
我们出外归来,路上依旧走了许多日子,父亲一如既往地给人看病,而我却发现,许多陌生人在晚上偷偷来见父亲,往往父亲会和他们密谈,而我一直尊重父亲,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只有给病人看病的时候,才会说许多话,再有,便是和那些陌生人。而我往往知道有人来了,却没有精神听他们说些什么,年轻人只想着睡觉,又有哪个想着明天的事情。就这样,我们走走停停,大半个月时光慢慢消遣掉,待回到老家时,猛然间发现家的四周已经布满了人!
这些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腰间挎着弯刀,绷着脸扫视着周围。二三十匹马拴在路边,肆无忌惮地啃着庄稼。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家门口,几个当地县衙的大人们,早没了往日的神气,恭敬地站在路旁。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让我们几个小辈的先躲起来,然后他们几个大人则小心地走了过去。我们远远地望着,父亲和叔叔们刚走到家附近的路口,那群人便围了上来,警觉地盯着父亲等人,大声询问干什的?父亲沉着地说出来历,继而有人飞快地跑进家里,很快便有人出来,客气地请父亲他们进去。我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穿漂亮衣服的人,开始感觉很新奇,但父亲进去许久,里面仍然静悄悄的,不免有些担心,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久,父亲出来,冲我们这边挥挥手,示意我们都过去。我们兄弟几个赶紧走了出来,那些穿花花绿绿衣服的人,在我眼里一个个就是凶神恶煞,突然发现我们出来,马上盯着我们,仿佛要吃了我们一样。待到家门口时,一个人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须,已经走到近前,仔细看看我们,眼神犀利,弄得我们众兄弟互相看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刚要说话,里面忽然传出一个和蔼的声音道:“不用搜查了,都让他们进来,自家人,没那么多小心!”那人恭敬地回了声“是”,闪身让开,父亲则低声说:“一会都老实点,不要轻易说话,若有人问话,一定要低下头回答。”我们应允着,轻手轻脚进来。院子里同样是戒备森严,而且那些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们。我非常好奇地看着,其他几位兄弟却垂着头,我也赶紧低下,用眼角偷偷瞄着里面。客厅里,祖父微笑着和一位穿着华丽的客人说话。客人白白净净的,说话声音非常怪异。一身的华服,却对布衣的祖父非常的客气,就是对父亲,也是很谦卑的样子。我瞧他四十几岁的样子,嘴巴却没有胡须,心下狐疑,究竟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