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泪湿青衫（1 / 1）

第二日黄昏，此时夕阳西下，晚霞伴着初春的浮云，路边的花草被夕阳映得红了，宛若画境。在回去的生活中，许言只能走路，没有顺风车可搭，是名副其实的旅行。他一边走，一边讨饭，穿城越村，挨家挨户，山栖露宿；每敲开一扇门，对他都是一种考验，因为他面对的往往只是白眼、冷嘲热讽，对许言来说，敲开那扇门可能意味着侮辱，但不敲那扇门就会饿死。

此时天色已暗，忽地下起雨来，许言全身湿透，一个人孤零零的行走在苏州府的大街上，只觉说不出的孤寂，更不知何去何从科举不能再考了，许言抹去脸上的水珠，也不知那是雨水，抑或是自己的泪水，十年寒窗，如今一切尽成空。

大雨倾盆，早湿青衫，他只想大喊大叫，以泄苦楚。

许言来到一处屋舍屋檐下躲雨，眺望着坊巷屋舍间的灯火，陡然鼻尖一凉，雨水凌乱地从屋檐上斜落，打在了乌黑的瓦片上，一点两点，数点一并打湿。忽然听得背后有人喊叫！

“哪来的臭乞丐，别站在俺家的屋檐下，真晦气。”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突然打开了门扉，见他衣着本来就寒酸，面目也过于肮脏，加上连日奔波，雨水湿润，衣服破烂不堪，不由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乞丐，说着被人用扫把将他驱赶出来，此时他一个不小心没有站稳，雨天湿滑，不小心摔了一跤，趴在了地上，地上的泥水粘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正准备爬起来，忽地背后一只纤纤素手伸来，举伞遮住了他，许言看到了伞上绣着的夔凤纹案，心中一震，回过头来，眼前那人雨水已打湿衫袖，清丽的脸上挂着一丝温暖的笑容，许言没有说话，也没有细看她的面容，忽听旁边又有一女子催促的声音，

“小姐，太晚了，我们要赶紧走啦！”

此时的许言，已经狼狈不堪，他强忍泪水，心中只感悲凉已极，再也按耐不住，他冲上黑暗的大街，跑了一阵，泪水更要落下，老天爷除了赐下冰冷彻骨的雨水外，别无其他。许言苦痛难忍，终于膝间一软，跪倒在地。

虽然上苍无情，虽然世人凉薄，但日子总还要过下去，不是么？许言跪倒在地，轻轻地苦笑，此刻他便算撞墙自尽，除了饶上一条性命，又能如何呢？他抹去面上的泪水，心道：“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回去。”

许言从小就已经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家，他所有的只是那么一点可怜的自尊，然而讨饭的生活使他失去了最后的保护。要讨饭就不能有尊严。生命的尊严和生存的压力，哪个更重要？是的，许言，只有失去一切，你才能明白自己的力量和伟大。许言和别的乞丐不同，也正是因为不同，他才没有一直当乞丐（请注意这句话。在讨饭的时候，他仔细研究了沿途的地理、山脉、风土人情，他开阔了视野，丰富了见识，认识了很多豪杰（实际上也是讨饭者。

对于我们很多人来说，心是最柔弱的地方，它特别容易被伤害，爱情的背叛、亲情的失去、友情的丢失，都将是重重的一击。然而对于许言来说，还有什么不可承受的呢？他已经失去一切，还有什么比亲眼看着父母死去而无能为力、为了活下去和狗抢饭吃、被人唾骂鄙视更让人痛苦！我们有理由相信，就在某一个痛苦思考的夜晚，许言把这个最脆弱的地方变成了最强大的力量的来源。

是的，即使你拥有人人羡慕的容貌、博览群书的才学、挥霍不尽的财富，也不能证明你的强大。因为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当许言准备离开京城，在这一路上，他在想有朝一日也许我还会回来的，许言这样想着。来到了一处县城，名唤昌平，他又饿又乏便看了看贴在城墙上的招工告示，他不能再讨饭下去了，之后便决定找了一份大户人家楚家的家丁工作，每月二钱，这户楚姓人家是昌平县的大户，以丝绸生意为主，户主名叫楚天雄，为人豪爽，善交际，各行各业都有他的朋友，后来娶了一个屠户家的小姐江氏，江氏温柔貌美，为楚天雄生有一儿一女，儿子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流连赌场妓院，女儿刁蛮任性。好似并没有继承上一代的一处优点！

“来，小许呀，把这衣服送到丫鬟小柳那里洗洗。”楚夫人吩咐正在后院劈柴的许言，“好的，夫人。”这楚夫人一向待许言不薄，又见他是读书人，科考落第，便收留了他，待他十分亲切，念及此，许言也是感激在心里，许言送衣服过去之后，回到后院帮忙砍柴，回思过往，来这己有数月，从自己科考落第辗转成为一名家丁小厮，这期间他仍然想着三年后再赴科考。眼下要为自己的生计着想，存些赶考的经费，晚上得闲时便伴着清灯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