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卖儿母(2 / 5)
两人一看这个状况,当即大声喝问起来,围观的人群看到来了两个带甲的官军,赶紧散开一个口子,被围在中间的人这便显出了身形。被人群围起来的是三个人,一大两小,此刻都是跪趴在地上,满脸泪水,正向着围观的人群不住的磕头作揖。那大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左右两侧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孩十二三岁的样子,男孩也不过七八岁,通通都是一身黑布衣,补丁层叠,破旧不堪。三个人都是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腮帮子突出,额头都磕出血了,血水跟泪水和着泥土抹在脸上,红一道黑一道白一道。脸和手都是皮包骨头,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一看就是饿了好些时日的样子。
少东家快步来到三人身前,大声呵止住她们的哭泣,跪着的三个人抬头看见眼前站着两位带甲的军官,神情更加惶恐不安,头磕的更狠。
“起来说话!”
少东家看着跪着的三个可怜人,心里已经满是气愤和同情,他怕三个人继续磕头,只能用官威喝止住了她们的举动。三个人慑于军官的气势,赶紧克制住了哭泣,一边抹泪一边唯唯诺诺的站起了身子。
“咋回事?”
少东家刚开口问询这母子三人,还不等那妇人回答,身边围观的一个人就抢着答道:
“我知道……”
本来就很窝火的少东家回头狠狠瞪住那个抢答之人。
“我问你了么?”
抢答之人想来骨子里就是个好迎奉的,正欲给军官大献殷勤,不想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被这一句喝问直接噎蒙了,挤到舌头尖的一长串字词只得硬生生一个个再咽回肚子里,又不好发作,很是委屈的样子。
“你说!”
黝黑少年打个圆场,指着那个有些惊惧的妇人说道。
“回禀大人,奴家,奴家......”
奴家了半天这位妇人才算是平复了下来,面前的这两位军官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她只能暂时停住了哭泣,把事情原委讲了出来。
“奴家母子三人是住在北面的佃农,家郎名唤刘三旺,原本租种着陆东家六亩旱田,往年都有节余,今年因为打仗所以不得去年耕种的收成,家中余粮已经吃尽,陆东家菩萨心肠,救济了我们七斗粟米,再吃了不到两月,也没有了,实在熬不下去了,家郎只得应诏入营,好换回每日二升米粮,一月前,军部来报说家郎战死了,给了个告身帖和三千大钱,每日仍有二斗米粮补恤,一家四口还可勉强度日。却不想家中婆母听闻儿子死讯后便哭出了病,好不容易请了医匠,开了些汤药,抓药时银钱不够,平日里三十大钱的药现下三千大钱都不行,后又补了四升米粮才算抓齐。”
说到这里,妇人不禁悲从中来,抱住身边两个孩子,三个人重新哭成一团。一哭家郎战死,二哭生活艰难,再想起今日无奈之举,更是心如刀绞,肝肠寸断。
“那你们到这城南来干什么?”
少东家追问道。那妇人收了哭腔,继续娓娓说道:
“抓了汤药以后,家里便没了多少剩余,每日还要盐柴花销,只好又用米粮来换,一日二升的米粮根本就不够,家婆又年老体弱,不能减少太过,奴家母子三人只能一日一食,勉强过活。前些日子军粮便迟迟不到,我们一家人苦熬到昨日,已经两天没吃了,今天实在没办法,我便想将女儿卖给南城的好心人家,哪位菩萨心肠的大老爷,只三斗粟米就能换个干活的孩子,您就只当是买个小猫小狗的,给个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