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3)
年初二,又到了一年一度集体走娘家的日子。早饭过后,年轻的女人便用布兜收拾一些果子,拖家带口往娘屋里赶。村口的土路上络绎不绝的人,有骑单车的,有走路的。他们手里提了包袱,身边跟着孩子。碰到熟人就喜笑颜开地说着吉利的问候话。
太阳暖烘烘地照射在大地上。陈有和两口子一人骑一部单车行驶在县道上。陈有和一早上去把老弟有丰的烂单车给借来了。去老丈人家三十多里的山路,要是走的话得一两个钟,就是小孩子走得太慢,耽误功夫。自家又只有一辆单车,早两年还能挤下四口人,前边横杠上绑一个篓子就能坐下一个孩子,后面家英再抱一个,刚刚好。现在孩子大了,篓子坐不进去,自己也带不动三个人了。
现在他们走的大路,山路太难骑。大路虽然要多走一些路,但是路好走些。这是一条两米来宽的黄泥巴路,它是各村通往县城的唯一一条路。有时拖拉机经过,扬起一阵黄土灰,呛得人直咳嗽。
他们艰难地爬上陡坡,从坡顶快速往下冲,只听见呼呼的冷风从耳边吹过。
月红和立生脸蛋冻的通红,他们坐在后座上兴奋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湛蓝的天空,连绵的松树林过后,紧接着是一片低矮的山茶树。再往后便是一片茅草地,这里有一个做红砖和一家发白石灰的窑,所以人都叫这里:窑下。窑下往前三四里就是田中镇的集市,这里是芜丰县以南最大的集市了。农历双数日,附近一二十个村子的人都来这里赶集;到了单日他们又到什马镇去。
过了窑下的第一个岔口,陈有和一家左拐进一条田间小路。穿过只有一米宽的田间小道,马上进入一片山茶林,这路由于是进矿山的必经之地,成日里有拉着煤的拖拉机进进出出,一路上被压出许许多多的大坑小坑。前两天又下过雨,形成许多的水坑,经过一夜的冷冻,水坑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冰溜子,车肯定是骑不成了。谭家英和陈有和只有下车推行。这条烂泥巴路到头左拐就上了一条细石子路,这里便到了煤矿岭。细石子路走了百十米是一扇常年开着的大铁门,铁门里就是矿工们的驻扎地。一排修建整齐的平房,往最上边山脚下走就到了谭家英的娘屋里。
此时她娘屋里门前的梨树下已经热热闹闹起来。大姐和二姐一家已经来了刻把钟了,她们两家离得近,不过十里路。三个弟弟也放假在家,他们正在太阳底下晒着太阳,陪两个姐夫话事。
“姐夫。”谭家英亲切地喊道。
“两个姐夫来的挺早哇。”陈有和推着单车靠墙根放着,笑着说。
坐着的人都朝他们望过来,
“有和,就等你了。”大姐夫学武说到。
“等我?等我做什么?”陈有和当然知道。
“你说干什么,桌子都搬出来了。”二姐夫金谷笑起来。
三个小舅子懂事地起身让出位置。大弟建国去房间里拿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然后坐下陪着三个姐夫打牌。
谭家英到屋里跟爸妈说了几句话,放下东西就同两个姐姐一道去灶房里准备饭菜。
月红和立生一下单车便和大姨家的成光、成辉去了屋后的山茶林玩。洁白美丽的山茶花已经开了,昨夜的露珠还停留在花瓣上,太阳光照射在上边,发出五彩的光。他们拔下地上附着的几支芦积草,把头尾去掉,只留下手掌长的茎,再小心翼翼地抽出茎里面的芯,一支简易的吸管就做成了。他们一朵花一朵花去寻找,看到有汁水的,就用这个小东西去吸来喝,一股清香甘甜在嘴里化开来。过不了多久,等到发青的时节,这些山茶树会抽出嫩绿的新芽。那时候孩子们又会到茶树林里来寻宝。在绿油油的叶子中间会隐藏一些白绿色的厚叶片,这是异变的嫩叶,也是孩子们要寻的宝,大家管它叫:“茶泡”。这可是好东西,在青黄不接的时节,这便是孩子们的零食。把它放进嘴里咀嚼,丰满的汁水,甘甜的滋味瞬间充满你的口腔!
中午,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在厅堂吃过饭,下午又是打牌玩乐的时间。话说,正月里不打牌,什么时候打?你去看,整个什马、田中,乃至更远的瑶田,整个芜丰在正月十五前,随处可见打牌玩乐的男人。正月里打牌有由头,来客人了,可以说陪客人玩;就是没有客人,也可以说:正月里个个都玩,我不玩,你叫我去做什么?
时间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太阳已经斜过屋后,他们便把桌子搬到屋侧面的柿子树旁。四个孩子也不出去玩了,他们围在旁边打打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