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5)
谭家英恨不得杀了他,她气冲冲跑到灶边,冷着脸问到:“你是不是还欠了别人钱?刚刚菜市场一个人找我讨账,人家说你打牌欠了他钱!你个天杀的,能不能做点好事?不是这里欠钱,就是那里赊账!”。她边说边流出了眼泪,是绝望的泪水。
陈有和怔了一下,他也想不到那个伙计会找屋里女人讨账,说好了不让屋里人知道的。他心虚地说:“那是上个月输的,我说了叫他不找你的……”
“你个天斩的!遭枪打的!你还是个人吗?还要不要做个人?崽女都这么大了,等着上学,你倒好,除了两个牌就是想着烟酒。我怎么会找了你这么个人!”谭家英说着就没声了,只剩呜咽。
“已经这样了,输都输了。我下次不去打就是了。先把年过了……闹得别个屋里听见了不好……”
“要脸的人干不出这样的事来!”。谭家英再也不想同他说任何的话,一个人跑进房间,闭着眼靠在床背上。陈有和见谭家英正在气头上,他也不去找不好受,自顾自的去把鸡杀了,之后就出了门。
谭家英就那样闭着眼心里气着,又想到前几天的伤心事。
那天她正在灶房里洗碗。有良屋里的女人木秀径直闯了进来,趾高气昂地大声质问道:“你有和去哪里了?”
谭家英一脸的疑问,“找他什么事?”
“什么事!你有和上半年在我屋里赊了三包化肥,说好卖了早稻就还的,这都过年了都没音信。总不能留到明年去吧。”
有良屋里在路边起了一栋带院子的大屋,他老婆因为上过五年级,有文化,被推选为妇女主任,有良自己就贩卖化肥,有时也用拖拉机给村里人拉货赚钱。其实,身为粮站站长的陈达世最先推举的是堂哥屋里的三儿媳——谭家英。谭家英在娘屋里的时候已经跟着她妈做生意了,虽然没读过书,脑子却活,学东西也快。可是谭家英却推辞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开展工作?还是让有能力的人上吧……。这后来才选的同组的有良老婆——木秀来当这个妇女主任。木秀因为妇女主任最开始的人选是谭家英而心里暗暗攒着一口气:我木秀哪里比那个绣花枕头差啦?还让我捡她剩下的!看着吧,我的日子越过越好,她谭家英却只能在泥巴里讨生活!
不过,说实话,要是木秀寻的是陈有和那样的人家,还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呢。她一家现在住的大房子是她老公公——陈万世一手盖起来了。陈万世跟陈谦世、陈长世、陈光世是亲兄弟,他排行老大。陈万世今年六十二岁,是个勤快人,也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牵猪公”。只因为他有一头上好的种猪,那公猪长长的身子,壮实却不肥胖,雪白的鬃毛下是白里透红的皮色。要是谁家的猪婆发情了,就会到他屋里来请他的猪去帮忙,当然不白帮忙,有现票子报酬的。所以,你经常能看见那个瘦高的“牵猪公”,手里捏一根细软的枝条,赶一头白白壮壮的猪到各村各户去做营生。
陈万世不止这一门营生,他脑子活。在坡上修了一间低矮、简陋的瓦房。一人来高的屋顶,屋里的地面挖了一个大坑,坑上横摆三根一脚多宽的木条,一扇由几片木块钉起来的木门就正正地对着这三根木条。这就是一个茅坑了。方圆几百米,几十户人家的人都来这里拉屎。隔不了多久,陈万世就要从这里挑一担粪水到地里去浇菜,甚至还浇庄稼地,这样他就可以省下一大笔肥料钱了。他还经常提一个烂簸箕,右手捏一把卷钩子到村里各个地方去拾猪粪。各家的猪都是散养的,猪儿们一到白天就在家周围到处乱串,猪粪也是随处可见。陈万世怎么能让这宝贝让别个捡了去,他常常有事没事就出去捡猪粪。
因为这样会过日子,陈万世手里攒了不少票子。可是他又只有陈有良一个儿子,出嫁的三个女子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些票子肯定是给有良的。因此,当有良成家之后,他便给儿子盖了一栋大屋场,就在勺子岩脚下,靠出村的三岔路口。有良从小不善于务农,于是他又出资买了一台手扶拖拉机给他开,让他到附近的石灰窑、土砖窑帮人家拉货挣生活。这两年,有良又在他老婆的帮助下,做起了肥料生意。因此,有良一家的生活是真不赖。只是有良这个媳妇不太待见她的公公婆婆。因为陈万世本身抠搜得很,他老婆一不小心病了,都要骂:“净会乱花票子,鬼使你生病的!”。因此,他忍痛将家底掏出来给儿子盖起了一间屋子后,事后又心痛得到处跟人家说,“啊呀,我有良的一栋房子都是我出票子盖起来的。啧啧啧,棺材本都掏出来了。”
多事者必然要将这话无意透漏给木秀,“你公公说你的屋都是他起的呢!我怎么遇不到这么好的公公……”
木秀当然不乐意,她想:盖了就盖了,你个老东西还到处去说唱,让我怎么做人?
就这样,她心里不舒服公公陈万世,找了个机会跟他吵了一架,连带的陈万世也争着一口气不到儿子的新屋,自己两口子住在原先的老屋里。
说回原话。听了木秀一番羞辱的谭家英心里又惊又气:屋里男人明明是去的什马镇信用社贷了三百块钱买的化肥,怎么变成在有良屋里赊的了?
谭家英忍着气恼,问到:“木秀,是不是搞错了?肥料钱我们去信用社贷的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