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5)
陈有和被丈母娘结结实实骂了一顿,连丈母娘家的门都没进,他心里带着愤恨,骑上自己的单车往回走。一路上,他心里起誓:一定要挣一笔钱让她们瞧瞧!
陈有和在二十岁左右的那几年也曾有过一些雄心壮志,他想要改变自己屋里贫穷的本质。他的父辈,甚至是从爷爷辈、太爷爷手里开始,就是村里垫底的人家,至于原因,总结出来就两个字:无能。
到陈有和成年的时候,看着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学友去了粮管所上班,尔世和有良也在他们爸妈的帮衬下成了家,起了新屋,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好过。他和谭家英成家之后的头几年里,也做过一些努力:到山里贩木材、包村里的小路小桥修,还到煤矿岭贩过煤。不过都没挣到什么钱。因为包坪山那米把长的小桥修,他不但没挣到钱,反而还欠下了组里几个人的人工,包括他大哥的。也就是从这时候起,他大嫂看不上他,背地里跟周边一些人说:他啊,眼高手低,以为是什么好角色!
后来,他就不折腾了。安心落意地当起了农民,农闲的时候到附近的石灰窑或者砖窑做工挣点零用,要不就是去煤矿岭做一阵临工。再后来,他喜欢上了打牌。常常在大队那里跟一些郎当人打牌赌博。打牌玩乐的间隙,他们除了抽烟,也说一些自吹自大的鬼话:
“啊呀!我才不下井呢,莫到时候有命挣,没命花。”这是那个叫金长的三十五岁男人说的。
“就是。而今这个社会,家家户户不愁吃饭,没必要做死做活。”这是厚眼皮自己安慰自己的话。
“就是喽。像我就想得开,前阵子我大哥来喊我一起去什马修公路,说有十块钱一天,我都没去。只要有饭吃,有烟抽就行了。人生就那么短短几十年,得好好享受享受……”。说这话的是住在菜市场东头的嗦嘴巴。
这几个是村里出了名的懒人,当然有一些不一样的,比如学贵。他一个有工作的,平时假期也会到这里来消磨时间。
假如有谁中途说有事要去地里干点什么,或者去哪里做工,他和其他的男人一定会摇头晃脑,夸张地说到:“啊呀,莫去,地又不会跑,跟我们几个老兄玩几把也耽误不了你的事。再说了,你在田里做死做活也绣不出花来,何必吃这个亏,受那份累!要我说呀,不如踏实玩,地里长的东西够吃喝就行……”,学贵是怕都去地里干活了,没人陪他玩;还有一个就是,大家都那么拼命做活,那万一哪天自己落后了……
就这样,在这一伙“能人”的启发下,陈有和越来越觉得人生本该这样顺其自然,日子不需要太用力过,混一张嘴巴就够了,要及时行乐,不然这一世就白来了一趟。他渐渐沦陷在纸牌的世界里,甚至比其他人陷得更深。以至于弄得现在家不像家。
陈有和回到羊山之后,心事重重起来。他在想要去做点什么事好?这天夜里他没有去玩牌,而是打着手电去了村中的“八月包”屋里。“八月包”是光明大队一个与他还算有些交情的同龄人,他有一辆拖拉机。陈有和计划拉他一起去山里贩木材卖,贩木材也是个累活,不光要跟着一起到山上砍树,还要修枝,扛下山。没个帮手还真做不来。
连着几天,陈有和都不着家。他每天蒸好一大篜笼的饭,再炒两个菜,就出门了。他忙着找“八月包”合计贩木材的相关事宜。
每天中午,月红放学回来就和立生两人相帮着把饭菜热来吃。
下午,陈月红从学堂里放学回来,只有冷冷清清的灶房在等着她。她想念妈妈在家的日子,以前回来还没进门就可以喊妈,现在就剩空荡荡的屋子。陈月红坐在厅堂里的饭桌上写作业,抬头望见门外飘来几朵云,她想起小时候就是在厅堂里,她赖在妈妈怀里,妈妈帮自己剪指甲的事情。她好奇地指着勺子岩上空的白云问:“妈妈,那个是什么?”
“蠢子,那是云。”她妈笑着答道。
“云是什么?”
“云就是云,就在天上飘的。”
……
这一切仿佛就在眼前。
正月尾,陈有和已经定下了第二日就去龙岗,龙岗村是处于大山最深处的村子,在什马镇往里走四五十里的地方,那里木材好又多。由于路途遥远,山路难行,加上在那里等木材的时间,进一趟山包括拉去城里的功夫,前前后后得个把月。
夜里,他来到爹妈屋里交代两个孩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