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2 / 6)
“不,我是说,”布鲁斯说。实际上,人哪怕到了四十岁,也不能断定:他将完完全全、一成不变。生命的本质就在于流动,哪怕这在那些永恒看来,不过是另一种度量下的朝生暮死:“我感激、且从未后悔过与你相遇。”
——哪怕林林总总算下来,竟是伤痛要多过欢乐。
他是个鲜少在言辞上慷慨的男人,本该如此才对。
“去做你想做的吧。”他说,“……去践行你的道路吧。”
“不用你说我也要干的。”杰森小声嘀咕,他抱着书,淡淡地笑了一下:“那小子好像给我放西面海滩那儿去了……可能吧,你得下去找他。”
他挥着书本,布鲁斯只瞥到了一眼封面上的单词——馈赠,杰森道:“把人带回来,人齐了我才能解除这个。”
于是他不得不再次踏上旅途,他走下山崖,重新踏上沙滩,海浪平缓如祈祷,不时触到他的鞋底。他年轻力壮,衬衫上沾染着一点不知哪来的鱼腥味、机油味和船舱中有的、类似囚徒的味道,像个渔夫,而真正的渔夫在面对大海时,免不了高歌一曲的,可他不太擅长这个。他在一处无风浪的海湾找到了一条拴着泊船……只要砍断绳子,随时都能被不知何时而起的海浪载走。而年幼的阿祖罗正躺在里头,好似在沉睡。
布鲁斯把他从船里抱了出来,他如他想象中的那样轻,几乎没有分量……男孩半睁开眼,把脑袋靠到了他的肩头,很小声地说:“……布鲁斯。”
和起码还记得甩锅的提姆不同——阿祖罗更加地无所适从。他们进来的时候,多少都在龙脉强买强卖的信息灌输中清楚了一些现状,哪怕龙脉承诺过,对于高纬度空间来说,把意识截住并放归,前后不会不过一秒的时间,他不知道别人接收到了什么,至少他这边……
“……唉。”他老成地叹了口不符合外表年龄的气,哪怕其实他真正的十岁的时候——好吧,不夸张,意大利乡下的狗都嫌弃他。
“怪不好意思的,”他说:“我……”
阿祖罗说到一半,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看看吧,他那时年幼无知,还自以为是,天真地以他能力,认为救人不过尔尔——
苦果酿的酒是如此酸涩,正如阿尔弗雷德所言,是他的自作主张害死了尼科罗莎,而她的母亲还在遥远的撒丁岛,在葡萄藤的阴翳下,编着毛衣,等着她回来,他实在是……不敢再回去了。
等雅各布回来时,一切已然尘埃落定,他那时满腔茫然,满心怒火,认为是那该死的黑.帮对尼科罗莎有着他不清楚的要挟,他不顾雅各布的劝阻,执意报复,雅各布说,她认为她有罪。
她何罪之有呢?他想,他那时候光顾着钻牛角尖,哪想得通这个啊——
“对不起,比起他们,也许我是最让人失望的那个。”阿祖罗慢吞吞地说。
布鲁斯不知道说什么好——失望,难道最令人失望的,不应该是他吗?他也曾经错失过
无数,他本可以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