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释怀(上)(4 / 6)
我继续道:“后世以叔齐伯夷为忠孝表率,然我以为,天下人若有志行忠孝之事,则当以伯夷叔齐为前车之鉴。孤竹因二人相让陷于无君之境,岂非不孝;商纣因孤竹陷落而被逼入绝境,岂非不忠?就算二人饿死首阳山,亦已于事无补,却称为忠义,岂非自欺欺人。”
沈冲看着我,狐疑道:“这些我从未记载,你如何得知?”
我不答,却道:“在遮胡关时,公子曾问过我的出身,想来也知晓了我祖上之事。”
沈冲一怔,片刻,苦笑。
“正是。”他说,“我听说过原颍川太守云宏之事,霓生,你都猜到了。”
我也笑了笑。
这并不难猜,沈冲这般讲究学问的人,会在遮胡关劝公子听我神神叨叨,想想就知道其中必是事出有因。
我说:“想来公子亦知晓,云氏自古专心杂家,懂得许多不见经传之事。”
沈冲沉吟,道:“如你所言,若伯夷叔齐未弃国而去,商纣便不至灭亡,此方为忠?”
我说:“非也,此乃万事有因。商纣暴虐,以致灭亡,此乃天命。而伯夷叔齐无视于此,而只纠结于忠孝人臣之谓,殊不知其道本已空虚,为之身死而博来名声,亦不过徒有其表。”
他看着我,好一会,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
“枉我读了许多书,到头来不过自设囹圄,还不如你想得开阔。”他说。
我谦道:“表公子初衷高义,我不过知晓些旁事罢了。”
沈冲目光沉静,未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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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仍虚弱,说了些话之后,又用膳服药,已经用尽气力,不久又昏昏睡去。
我也有些疲乏,正打算去找惠风说说话,还未出门,却来了客人。
沈延毕竟面子不小,交游也甚广。沈冲遇刺之后,每日都有些亲故之人来探望。不过沈延夫妇一向担心客人扰他们宝贝儿子养伤,甚少让人来内室之中。故而能让我在这里见到的,不是与沈氏来往甚密的亲友故人,便是十分要紧的重臣贵胄。
待得看到来人,我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