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长的忏悔(1 / 3)
等治安处的人离开,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接着看向留在原地哈欠连天的邬亭,气氛逐渐尴尬。听原先那个死了的狗杂子讲,邬亭因为办事不力被撤职了,如今看来非但没被撤职似乎还攀上了一个什么部长的关系,瞧治安处一句话不敢多问的样子,厅长还是那个厅长啊。
各大厅按照家园内的街区为划分后,彼此间有了交流,388厅的人已渐渐发觉,被所有乘客咒骂痛恨的“监///禁式”锁柜门管理政策似乎是从他们厅最先开始的,但388厅的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没将这件事说出去,因为他们同时也听说了其他厅在该政策下发生的一桩桩惨剧。比如有一个厅因为卫生问题出现传染性疾病,管理该厅的杂工怕感染又怕担责任,故意装病怠工,直到每周一次的工作汇报日事情败露,储物柜里已经没多少活人了。
人事部当着那些幸存者的面处决了那个杂工,可又能怎么样呢?人死不能复生。
所以纵然邬亭在任期间,总是跟消毒水不要钱似的往他们住的柜子里喷,害得有一个酒精过敏的人当场发病,但终归医治即时抢救回来了。邬亭绝对算不上好脾气,敢骂她的当天就不给饭,她会当着你的面将一瓶饮用水倒掉一半,剩下半瓶滴入辣椒油再给你。
人一旦到了饥渴难耐的时候,就算是辣得嗓子冒烟也会把那小半瓶水当作救命稻草喝下去,通常第二天就辣失声,一句话也骂不出来了,也不知她从哪找来的这种辣到发苦的调味料。
但只要按照她的规矩来,她绝对不会因为个人情绪不好而发泄到别人头上(虽然邬亭那段时间每天都看起来很狂躁),也从不克扣物资。到后来想出柜子洗个澡上个厕所,她也会同意。
不知不觉间,388厅的人开始对邬亭产生依赖心理,一日日被封闭在没有昼夜的狭小又肮脏的空间里,厅长的到来成了最值得期待的事情。不只是因为她带来了物资,也因为她同因长期封闭而臭烘烘、畏光、胆小、四肢僵硬的大多数人不一样,她衣着整洁来去自如,随心所欲鲜活灵动。
柜门打开后听到厅长的声音,意味着他们又熬过了一天并且仍活在人间,所以他们迫切地想多跟厅长说几句话,好似这样自己才能更有活人气似的,
原先他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他们从被迫接受到逐渐习惯,直到有一天早晨邬亭的声音没有响起,外面有一个陌生的男声宣布他将管理他们,叫他们配合工作。然后就是噩梦的开始······
“厅长,您是很困吗?昨晚没休息好?”问话的大爷几天前已想好再跟这小丫头片子见面一定要直接喊一声“小兔崽子”,结果出口非但还是“厅长”,还带上了敬语。
邬亭又打了一个哈欠:“是啊,这不是听到死了杂工的消息吓得一晚上没睡好吗?一闭上眼就梦见自己也被人绑了扔进机器里,被搅碎机搅成一滩肉泥,啧啧,惨啊!”
“哎哟我说厅长啊,你未免想太多了。”
“是啊是啊,那杂工是自己喝醉了不小心,哪能怪别人啊哈哈。”
邬亭看向众人,笑起来:“是吗?原来是我想多了?”
大家一起笑:“你想多了,哈哈哈哈,真是你想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多——个屁啊。”邬亭爆了句粗,“我知道人是你们杀的,上头也都知道,知道上头打算怎么处置你们吗?”
见在场人慌乱起来,被关在储物柜里时那股子惊弓之鸟的神情又回来了后,邬亭才叹了口气:“要不是我求爷爷告奶奶,认这姨喊那叔的,好不容易把事情压下去,现在早见不到你们了。其实上头也知道你们受了很多委屈,这些都可以理解,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是是,那混账太过分了!不给我们饭吃不说,一不顺心就吧人拖出去打,打完也不给治,任人死在里头!”
“是啊厅长,您是不知道那人渣多恶心!借着带我女儿去洗澡的名义,他娘的,他娘的净干混账事啊!”一个看起来颇为憔悴的中年男人双眼通红,“我女儿跟您差不多,还读过书,会跳健美操,您说他该不该死?我就是死,也要看着那老狗先死!不然我这眼睛······闭不上!一闭上就是我女儿浑身是血的吊在浴室里跟我哭啊!我家琪琪啊,琪琪不该受这种苦啊,不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