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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相迎,见祁令瞻两鬓沾了雨露,两袖与袍角皆湿,忙叫仆妇去取帕子,祁令瞻止步堂下行礼道:“母亲不必麻烦,些许小事,我说完就走。”
仆妇退避出门,在廊下撞见照微,她正收了伞,细细拍打袖上的水珠。
仆妇道:“夫人与世子有事相商,姑娘先在廊间等一会儿吧。”
照微闻言双眉轻挑,点点头,对仆妇说:“天有些凉,劳烦帮我沏盏热茶来。”
仆妇领命而去,照微轻手轻脚走到格窗下,正听见容汀兰斩钉截铁道:“此事不可行。”
她的语调隐含怒意,这令照微十分好奇,愈发压低了身子,将耳朵贴近。
她听见祁令瞻的声音缓淡轻和:“母亲怜爱,是为子之幸,只是窈宁与照微已为此事牺牲太多,她俩身为女子,尚不能自主婚姻,我又有何理由任性推拒,敝帚自珍?”
容汀兰道:“她俩的事我管不了,但我决不允许姚家的女儿踏进侯府,做我的儿媳,否则我看见她,就会想起窈宁是被姚家逼死的。”
“母亲。”
照微倚在窗下,听祁令瞻娓娓陈述道理,他语调缓和,条理清晰,平淡得仿佛在议论无关之人。
他说,立后的圣旨如今仍格在中书省内,娶姚清意是姚家放弃争夺皇后之位的条件,是姚鹤守给出的台阶。迈下这级台阶,两家修好,姚贵妃在宫里不会视照微为敌;不肯迈这级台阶,恐怕两家连场面上的笑脸也要维持不住了。
“为照微计,母亲当思窈宁之鉴;为我计,姚丞相今年已满六十,其子不堪为继,我若与他为翁婿,他才会信任我、倚仗我。”
容汀兰的态度渐渐由坚决反对转为沉默,半晌后,她说:“子望,你还年轻,本应娶个喜欢的姑娘,一旦选了这条路,从此注定夫妻离心、同床异梦。人生漫漫,无人知冷暖,你真的想明白了吗?”
祁令瞻的态度毫无犹豫:“举案唱随,非我之福,我如今没有心上人,但只有照微一个妹妹。”
容汀兰长长叹了口气。
欲结婚姻,男方应遣人先登女方家门,容汀兰说要亲往姚家,祁令瞻体谅她的心情,说只派官媒人过去即可。
容汀兰苦笑道:“哪有小辈委曲求全,而尊长任性恣睢的道理?有我亡夫的恩怨在,我亲自去,更显侯府化干戈的诚意。和你要受的苦比起来,倒也算不上委屈。”
祁令瞻深拜,又说道:“还请母亲别将此事告诉照微,我怕她眼里揉不得这颗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