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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边城(上)(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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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抒彦平声说道:“那一番话只是刚好说到了我心坎上去,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内心之中一直就有一个类似的想法,只不过长久以来都是那么云山雾罩、影影绰绰地,不知何物,幸好武先生点醒了我。”

武先生不无感慨道:“同为异乡人,同知异乡情。你也不必太过纠结,虽说‘天井’已然成形,我们还是得‘尽人事’,方有机会‘知天命’。毕竟一切过往都将落入尘埃之中,我们则活在了当下。”温抒彦似懂非懂,武先生又补充道:“到了宣府、大同等边境一带,相信你对汉蒙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会有一些不一样的认知。”随后,武先生还说了一番似曾相识却又耐人寻味的话语,他说:“其实我们小时候也爱玩‘扮英雄’的游戏,那会儿大家都喜欢自我装扮成岳飞或者宗泽等抗金英雄的样子,认别村的为金兀术;后来和邻村的小伙伴们慢慢熟络了起来,相互结成了死党,只能对着田地里的稻草人疯狂冲杀一阵,没少糟踏庄稼……”

两人畅聊许久,直到暮色垂垂、灯火渐起,温抒彦也该回去了,回到自己的小蒙古包里,再收拾一番;他们都知道这次作别,有可能天涯路远,再也不见,只是水钟滴答、时不我待,决定好的路,再怎么不舍也得走下去,武先生最后说道:“独自行走江湖,形单影只的,还是尽量不要以真姓名示人,便利些。”温抒彦虽然不明所以,不过知道这是一番好意,还是点头致谢。

这注定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温抒彦是,武先生是,其其格也是;她知道他会早早起来,把他那小蒙古包收拾地整整齐齐、方方正正,就像他未曾来过一样,然后放下门帘,牵上缰绳,悄然离去,她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做,只是她拿不定在离去的最后一小段时间里,他会不会深情回望这个他刚刚留下过印迹的地方,或是毅然决然,迈向了其其格终其一生也很难去到的那个南方;其其格清晰地记得,在递交马匹和草料的几天前,她再一次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回去?”温抒彦回了一句很深奥的话,他说:“我想回到我成长的地方,看看这么些年过去了,我遗忘了什么。”这句话,其其格至今没懂;她苦想,她辗转,她思绪烦乱;她决定,天一放明,就去当面询个清楚。

其其格早早起来,并很快整理好着装,只是温抒彦的小蒙古包已经空空如也,因而也显得“整整齐齐”;其其格来不及懊恼,她赶忙来到马厩,骑上阿尔斯楞,驶出营地,来到一个小山包上;极目远眺,她清楚地看到了草天交接处那个一路向南的小黑点,挪动着,翻过山丘,就此再也不见;其其格有些落寞,呆站了好一会儿才调转马头准备回去,不料正好看见一直默默守候着她的托娅,两人对视一眼,寒暄几句,并没有过多言语交流;一路走着,只听见其其格轻声呢喃道:“很早之前,我就预感到他终究是要回去,却又无法知晓确切日期,我以为是查干萨日之后不久,或者是春狩之后不久,我以为他离去的那天一定是一个阴雨天,至少得刮大风吧,反正会有一些不一样,可没想到,却是像今天一样的,一个如此普通的夏日早晨,普通到没有让他回望一眼……”

托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在旁边说道:“我们的一生会遇到很多很多人,有的人陪你看山看水,走过长长的一辈子,但是更多的人只是和你跨过一段旅程,然后天涯路远,相互别过……”其其格侧目看向相伴而行的托娅,只见她迎着和风暖阳,一步也未曾停滞,其其格知道,这一番话,她也在说给自己听。

话分两头,如此不知过了几日几夜,青草日渐稀少,砂石相继增多,不自觉间,温抒彦已经深入到了大漠戈壁之中,这里满目萧瑟,百里不见人烟,虽说夏日里少有风沙,但是炎炎烈日直射下来,无遮无挡,感觉皮囊中的饮水都在翻滚,别是一番疲惫难捱,座下白马也撑大了鼻孔张开了嘴,直出热气;远远看见一座土城,以为终究有了躲荫补给之处,走近一看,却是一座荒废经年的旧堡,残垣颓壁,鲜有绿植,左右各有一段连绵远方的矮土坯,几近坍塌成泥,到了近处方能感受到它那不算高大的隆起,想来是历经千年风吹日晒的土夯长城,看阵势,比这四方土堡的年代还要久远不少;此时一阵大风吹过,带来了好一阵久违的凉意,大风不疾不徐,掠过了剥落的城垣,也照进了斑驳的历史,大风扬起了薄薄一层沙尘,稍稍迷蒙了视线,却也不免让人有种黄沙百战穿金甲的感觉;千百年来,作为农耕文明和草原文明的交界处,这里轮番上演过无数次的对垒与厮杀,不知有多少英勇男儿为了身后的故土至亲,在这片砂砾地上抛头颅、洒热血,然后倒下,并再也不起,此后再经过不知多少时日的黄沙弥漫与积淀,被动地埋葬在了这片荒芜之地上;这里没有墓碑,这些旧堡垒与旧长城就是他们的丰碑。

孤影单骑万里行,等到身上衣物结成了厚厚的一层沙垢,胯下白马也被染成了土褐色,温抒彦终于见到了更多的一些植被以及连绵的山峦,他知道他迎着烈日、一路向南,终于从大戈壁里走了出来,不久又看到了叮咚溪流,温抒彦欣喜万分,恨不能连马带人一起扑到水里去,遇到的牧民说这是御河,顺着御河一路走下去,要不了三两天就能赶到边关大同,温抒彦更是喜出望外。

这日行将天黑,忽值细雨绵绵,温抒彦无处躲避,远远看见一处村屋,油灯如豆,于是离了驿道,三步并作两步策马过去;村屋依矮丘而建,外墙由泥砖堆垒而成,顶上覆有木梁和茅草,权当遮盖,稍稍走近才看到,这屋左右各有一些残墙,想必以前也是连排,不知为何两边都已倒塌,只剩下了这么一间;温抒彦叩了门扉,久久才见一个老农半佝偻着过来开门,快速地朝温抒彦身后及两侧一瞥,而后战战兢兢地说道:“你找谁啊?”

温抒彦很是恭敬地说道:“天色已晚,又是阴雨天气,能否借宿一宿。”那老农上下打量着温抒彦,并未答话,温抒彦见他仍有戒备,补充说道:“我睡地上也行,明日天亮就走。”

那老农见温抒彦敦厚老实,身上无弓无剑,不会伤害他们,于是说道:“我们也是赶路之人,看到这边又有房屋空置,也就暂住了进来,你自便。”说着就把温抒彦让了进来;屋内还有一妇人,领着半大不点一小男孩,他们见了生人,也是战战兢兢站到一边,和温抒彦互作客气地打了声招呼;温抒彦见这房屋里外只有一间,后面还有两门,只是门外一片断墙残瓦,像是从前的厨房或卧室,屋内几处墙壁都有剥落,想必多年不曾修缮,避雨尚可,住人很难。温抒彦听那老农似乎话里有话,于是问道:“这边有很多这样的空置房屋么?”语态诚恳礼貌。

“兄弟不是本地人吧。”那老农见温抒彦点了点头,像是早料到一样,只见他说道:“听口音就知道了。这里地处边关,还在大同城北,处境可想而知了。”那老农见温抒彦还是一头雾水,欲问未问地,便接着说道:“早年的太平时日里,这里有建制巡抚和大同御史协同打理,别说太行盗匪,就是瓦剌鞑靼也不敢贸然过来;那时候于大人石大人主政,他们见城北地广田丰,又有御河流淌,不缺河水浇灌,只因为地处城墙之外,造成田地荒芜,无人开垦,于是建立奖罚机制,一面收归城南私田,改建官屯,一面又鼓励大家到城北来开山建地,最终多开辟了千余亩良田,不说边防用度,我等寻常百姓也富足了不少,于大人石大人也因此先后得到升迁、调任。只是此等边塞之地,换了巡抚就如同换了天下,此后不到五年光景,边防日益削减,民生日渐凋敝,到而今流寇再起,瓦剌骑兵也‘很合时宜’地频频南下,左右田地房舍无不被糟踏、破坏,城北百姓们相继举家迁回城南。我们一家三口多挨了些时日,终究没能熬过,还是决定随之南迁;不瞒你说,城南地多不假,人却更多,其中一大半田地还是权贵们的私产,邻里之间常为了一些田头之事相互争吵,真不如这边家家好几亩土地来得痛快,想种田就种田,想种树就种树……”

温抒彦好像听到了一个奇怪的词语,他嘀咕道:“很合时宜?”

那老农正好听见,颇为无奈地解释道:“镇守太监郭敬,有个家人唤作把伯,还有军士王文,这两人和瓦剌太师也先他们过往甚密,常有交易来往;再有指挥使李让,他小女儿竟然嫁给一个瓦剌高官,前些年还为此大摆宴席,生怕别人不知;至于再底下的兵士们更是不堪细说,你要是想听,我能给你讲个五天五夜都不带停的。依我看,边境一带发生的事情种种,也先他们比我等寻常百姓还要知道得早、知道得多,你说是不是‘很合时宜’……”那妇人见自家男人滔滔不绝,说了很多达官贵人们的闲话,急忙阻止,那老农浑不在意地说道:“大同百姓无不知道这些个,私下里讨论多了,也不差这一次。”

那妇人低声埋怨到:“贫吧,早晚坏你这嘴上。自己吧啦吧啦一时痛快了,害我们母子二人跟着你东奔西走的,不落家。”说着竟然垂首抽泣起来,想来故事不少。

“你知道些啥。”那老农有些无奈,不过很快又对温抒彦说道:“妇道人家就这样,不用理会。”

温抒彦好不尴尬,于是转而问道:“你们准备几时南迁?”

那老农笑着说道:“这不就在南迁的路上么,我们也只是比你早半个时辰左右来到这间小屋。明天一早一样得继续赶路。”说着还往这间村屋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不无感慨地说道:“看来这儿以前也是一个温暖的家,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谁还愿意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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