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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这句话,终是支撑不住,心弦溃散,眼前一黑,直愣愣地往后倒去。
幸好那江州刺史茹素便立在陆慎身旁,同左右的禁卫一起齐齐拉住,这才叫人没有掉进江水里去。
茹素不敢再此处久留,忙命船工回舵:“快,快回去。这水位这样的高,那出堤坝撑不了多久的。”
一时,众人护送陆慎回了刺史府,宣了满城的大夫来问诊,皆言道:“君上这是哀伤过度,又加连日奔波,淋雨又受了风寒,以至于心经淤堵,伤了五内脏腑。气逆,以至于呕血。脉道有闭塞之感。”
江州刺史茹素急得团团转,不耐烦挥手:“赶紧用药,叫君侯醒过才是正经,洛阳还有要事要请他决断呢?”
大夫开了药,沉砚每两个时辰,便命人伺候着服下一剂,到第三日傍晚,陆慎这才悠悠转醒。
沉砚跪在床前,禀告:“主子,那船的遗骸,奴才命行家去瞧了,说不像动过手脚。胡行恭也审问了一遍,实不像有所隐瞒。只,奴才查那名册,只有两人似有些许奇怪。是太太的娘家,虞家的门客。奴才已问过胡行恭了,据他所说,这两人是从太太吩咐了的,搭便船到永州去。”
陆慎望着帐中烛火,冷冷问道:“虞家的门客?”
沉砚道:“是,不过此二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都已经年过五旬了。”
陆慎闭眼,默然道:“接着查。”
这话,沉砚并不敢接,接着查,查谁呢?虞家现如今的子弟,并不大出息,最大的靠山,无非是太太而已。即便真是太太所为,那又岂是他一个奴才能查的?
陆慎吩咐:“把老太太、太太都接来洛阳,虞府中人一律严刑拷打。”
第87章
陆慎自此大病了一场昼夜高热,反复多日,在江州住了大半个月这才稍稍好转。
南下护送林容的诸臣上至校尉将军下至仆奴民夫,陆慎撑着病体,皆一一亲自审讯,连兴大狱牵连颇广江州一时人人自危。护送的胡行恭受了一番酷刑,只道自己失职,甘愿以死谢罪。可惜人证物证都直指林容的沉船事故实乃几十年不遇的天灾,而非人祸。
直至五月,德公一日三封信,连连催促,就连老姑奶奶也来信劝说天下初定,不可一日无君要陆慎以大局为重。陆慎这才作罢,亲自扶灵回了洛阳。
五月十日,百官劝进再三,陆慎祭天地于南郊拜词于天,在太和殿登基即皇帝位,立国号大雍,改元景平,是为景平元年。
同日,追封原配发妻崔氏为明穆皇后,亲写祭文,夤夜召见钦天监阴阳司,命其择选宜日,迎了棺椁入宫,在皇后梓宫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他嫌弃江州刺史从前预备的棺椁并不好,另选了原先汉天子备下的一块梓木,在洛阳大慈恩寺举行长达百日的法事,祈福超度,命礼部尚书和术士选址营造陵寝。
一时整个洛阳城,满城素白,极尽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