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以及(2 / 3)
但是当你的记忆和灵魂其实已经四舍五入一万多岁而面前这个兄弟从肉体到灵魂可能全是实际上才几周大的……呃……看起来是成年但在原体中实际上都能算是婴孩、并且其说话做事还真的和你一万年前认识、熟悉的那个有一些些细微差异的时候……
你就很难把他完全当你认识的那个同辈来对待了。说实话。
下一个十分之一秒中,思维脉冲的交换在金属费鲁斯与他肩膀上蹲伏的金色机械鸟之间电光火石般地往来。-说实话,你现在看起来像个对叛逆的青春期前儿子束手无策的无能狂怒的父亲,戈尔贡。-不要说得伱好像真的当过一个青春期前儿子的父亲,吾·友·!而且当我们的兄弟能够开始行走的时候那么他就应该立刻见到什么就能自然而然地开始明白什么。然后依靠本能,一点一点战斗、学习……我就是这么成长过来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向他细细解释——那么换你来告诉他什么是正确的!以及他为什么要向我的子嗣们道歉!-虽然我是结过好几次婚,但我又没有孩子,而且这关我什么事?啾啾先生,自己留下的小崽子自己教训。-他是你!你不该为自己负责一下……等等,你结过婚?-怎么了。政治婚姻,两间卧室。当你还没有穿上你的动力甲、领到你的军团,而你的母星上势均力敌的势力过多的时候,这种做法不是很正常吗?-……当我征服整个美杜莎的时候可不是靠什么政治联姻,而是靠我的实力与实打实的狩猎与战斗的战绩。-恕我直言,美杜莎的戈尔贡先生,你那也不能算征服,最多算是你用神一般的武力震慑了其他人又许下了一些生存相关的资源和技术笼络住了他们——在你处理事务和规划会议与战役的当口,我已经看完了《斯特涅洛斯星系地质与历史(内部参考版)》及其引用的所有附录资料,而这就是我的结论,我真不敢相信你当时竟然就这么凑合着开始在这儿征兵了……-保持此地人民的忍耐性与强悍凶猛有助于我们的心智坚毅,钢铁之手兵员可以一直保证其心性的纯洁与肉体的高质量。-是啊,然后从这样的生存挑战中活下来并被挑选出来的稀罕的青少年每年还要在破碎之月的欧拉努斯死亡竞赛里送掉十分之九,随即在千辛万苦撑过改造手术进入多弗克氏族接受新兵训练,接下来就会被老兵们毫不留情地拿去教育他们不要相信对方、必要的情况下可以攻击对方来保护自己……即使活下来侥幸转回原本的氏族之后还是这样……-等一下,他们真的这么干了?-真的这么干了。——对,最上层的老兵们地位稳固,战斗凶猛,而且精密计算了每一场战役的投入与伤亡数,任何其他人包括阿斯塔特友军的死亡都是用以取得胜利的冰冷数字。拉库安氏族甚至还算好的,至少他们无畏管够。你知道吗?没有人统计过,但当我开始感兴趣的时候我就搜集资料并做了一个统计,你知道,在一位阿斯塔特平均服役寿命在二百岁左右浮动*的当下,钢铁之手中超过五百岁的老兵与无畏有多少?而新兵的……损耗率又是多少?-……多少?-……假若你自己计算一下也用不了一个毫秒。罢了。根据统计,多弗克氏族的训练甚至鼓励新兵用战友当盾牌或者类似的行为,因为他们觉得你当年没有认识到“不要相信任何人”导致了你的失败。而钢铁之手中最古老的没有进入无畏的军官已经实际服役了超过一千一百年。顺便说一句,你第十军团残余的钢铁之手战团中目前所有氏族之间迄今仍然充满了敌对和竞争关系,甚至有些相当激烈。-鼓励新兵谋杀战友。竞争激烈。你说话很委婉,老友,而我现在突然对返回美杜莎这件事充满了怒火所燃成的动力。-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任何仁慈、毫无节制的凶狠残暴与漠视死亡的绝对虚无,对其自身氏族之外之物皆为可以牺牲之计算。我只能这么评价。他们至今还能以同一个战团的名义行动真还是全靠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圣物库与戈尔贡熔炉。又或者他们没有任何氏族足够强大到能独吞所有的密米尔宝库的秘密?我不知道。这要留给你自己之后去判断与裁决。-我当时曾经发现过这些苗头,比如对我双手的狂热崇拜,但当时因为一切都太匆忙了,我觉得这些事务可以在战争结束之后再说……当时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整顿……我想过大远征结束之后就要……-但世事总不尽如人意。是吧?然后你就死了。死在伊斯塔万五号。带着你的精英卫队和大部分第一氏族一道。万事皆休。-……
“……我选择向钢铁之手、向伊斯塔万五号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道歉……谢罪。”另一个几乎同思维回路中一样但更为清亮的声音响起。“但有关你我子嗣双方都在割舍人类的部分而追求自身完美极限的问题上,我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这件事我不会道歉。”
“什么?”几乎是下意识地,迦楼罗·费鲁斯率先切入机械巨人的发音系统反问道。“你怎会全记得?你才出生几周……”
对面他熟悉的那个人闻言停住了话语,那张无瑕的面孔上出现了一种第十原体所陌生的表情,属于第三基因原体的脸庞现在显示出的是完全属于凡人的表情。
无畏凤凰的声音恰当地切入费鲁斯的脑海,稍微消散了他忽然涌起的想要伸出自己银色的双手将面前这个幻影掐散的冲动。-哦……一如当初在切莫斯的工厂中,这名年轻的克隆体的确也算是在维萨里乌斯号那扭曲的底层机械车间中开始社会化成长的。
当然,站在他面前的年轻原体听不到内部思维的交流,他只是紧紧抿着嘴唇,抬起眼睛看向他们,带着探究、疑惑、犹豫、青涩无比的神情。
一张有些许印痕但只来得及写下开头的几个音符,第一个小节都尚未完成,所以还可以供后来者轻易为他填上音符谱写歌曲的空白乐谱。
——这使得费鲁斯·马努斯在这一个瞬间忽然再一次地、异常明了地、苦涩又有一种清明地意识到。
他所认识的那个曾经第一个、唯一一个称呼他为“戈尔贡”的福格瑞姆的的确确已经消散无踪、不复存在了。
现在存于此世的所有福格瑞姆都只是他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说,有关那些伊斯塔万五号上发生的悲剧,我会认真地道歉谢罪的。我其实在……大概被催化到十八周岁状态的几天内就隐隐约约地想起来了。”
克隆凤凰的脸皱成一团,他的淡紫色的眼睛一瞬间有所躲闪,但他很快强迫自己转回来盯着“费鲁斯·马努斯”如银色的纪念雕塑般的面孔,继续陈述道,同时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对方面部的每一丝细微表情变化。
“虽然我现在的这具躯壳和降生的我并没有亲手做过那一切,但我依旧记得一切。”
费鲁斯银色的浓眉皱起,“于血肉基因中刻下的代码编录进程,在离开我们父亲的实验室调制之后依旧在工作吗,很奇妙。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