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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杀的我们,又想起它被活活打死的惨状。
对动物尚且如此,对人又会良善到哪里。
我面上不动声色,眼睛却一直在追张明生的眼神。
他今天出奇得沉默,机械地重复折叠着餐巾,把张耀年晾在一边。
假如张明生出了什么事,就只剩下我一个待在这里,到那时,就算把我连人带轮椅送进火化炉,又有谁会知道。
我终于知道张明生的用意,阿海留在家里,是方便出事后他转移小孩。
至于我。就算死,他也要跟我死在一起。
他妈的。
第28章 二十七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直到那根暗红色的木杖落下,我仍然觉得张明生会永远毫发无损。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格外套,进门便脱掉交给了佣人,只剩下卡其色的针织马甲和高领羊毛衫,两肘撑在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按着餐刀的末端,让刀身翘起,来回晃动。雪亮的刀锋晃到了我的眼睛。
那个贼眉鼠眼的管家捧着一根木杖走了进来,大小倒是十分趁手,通体暗红,表面油光水滑,不知道是擦了蜡油还是杖打了太多人,渗进了浓稠的血。
港岛有太多封建的荫蔽,包揽着巨大的家宅。家族成员光鲜亮丽在外,暗伤淤青在内。没人报警,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我忽然很想知道张明生是如何长大的,他的父母又是如何在这里度过了怎样的岁月。
我来不及猜想,管家就在张耀年点头的默许下,拎着木杖走了过来。我偏过头去,看见管家细垂的双眼闪着鄙夷的光,面颊蜡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角色。
向来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张耀年锱铢必较,自然也养出了这种睚眦必报的货色。
他对于张明生给他甩脸色一事而感到非常愤怒,这是肉眼可见的。此刻代大家长执行家法,这老东西心里应该爽上天了,步子走得慢慢悠悠,神情凝重,仿佛要执行一道圣旨。
这老管家同太监也十分相似,离近了仿佛都能闻见潮臊的臭气。
想起红寓白发苍苍却十分体面的管家,想起做的一手好菜的柳妈,想起阿海,我顿时领悟:有时,人的幸福感真是靠对比出来的。但如果老天爷让我从我原本的人生和余怀青的人生中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狂奔回我自己的出租屋里。
当警察面对疯子就都只是工作,在张家面对疯子则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