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境之密(2 / 4)
他消耗大,灵玉也服得多,感受自然比旁人深刻。众人闻言都是仔细感知,阮慈神色却不太好看,瞪了小苏一眼,止住众人道,“不要细品,小心知见障。”
的确上来这层台之后,阮慈也有感觉,五感甚至对气势场的感应都和下一层不同,大概是因为他们攀爬了一层高台,这里原本是金丹界面,众人凭借自己突破到这一层,对这方天地来说,便如同是突破到了金丹期,甚至可能本地修士突破境界的方式,也和他们有些类似。不论如何,众人现在至少拥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幻觉,已能体会到金丹期的感受,但他们未曾融入此地,法力却未提升,而且沉浸得太深入,留下太多回忆,说不准在真正突破时,会成为知见障,令其心魔重重,终身不能再行进阶。
在阮慈来说,这一丝幻觉也不能作为意修的凭据,否则她早靠炼化东华时的感悟一步登天,登临道主了。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妨碍,杂修就是这般,虽然不如真修一步一个脚印,但许多真修的忌讳对她也是如同无物,是以她还有闲心观察四周,“而且此地也不再是一片纯白,我们待得足够久,幻阵捕捉到我们散逸出的零碎念头,已开始衍化幻象……这是……城头战场!”
她一下跳了起来,“快走!快走!不论是回去还是继续,都要快些!迟了便来不及了!”
众人还在品味阮慈话中的意思,又被她连声催促,一看周围,也是大骇,随着阮慈拔足而逃:此处天地云雾缭绕,雾气渐展,纯白退却,却是可见城外密密麻麻的修士隐约被勾勒成型,阵中宝光纵横,那隐隐灵压绝非法器所能给予,正是金丹修士才有能力使用的法宝!
以六人的修为,在筑基期中可以说是纵横捭阖,但在能成为道祖利器的金丹期修士面前,怎是对手?便是战场余波,也可能令他们受到重伤,便是沈七都没有留下观战的胆量,脚底抹油,差点就跑在阮慈头里。不过六人仍是一致前行,没有一人往回行去,全都跟在阮慈身后,顺着脚下不断衍化出的精金道路,往城中奔去。
若不是在幻阵之中,众人早就大声议论了,樊师弟更是憋得双眼发红,但此时却是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更不能沉溺在五感中那同而不同的区别,一心一意,只望着脚下道路,没过多久,便又感受到熟悉灵压,倒是松了口气,知道此时距离战场已是较为遥远,便是远处打了起来,也不太会牵连到自己这六人。
才刚这样一想,只觉得身后一阵凌厉劲风,风中所含灵力精纯无比,正是灵气纯粹到极处之后才能凝聚的灵炁,从前以樊师弟的修为,对灵炁的感应也不能这般详尽,甚至连风中灵炁交织的模样都能描摹出来。他扭过身子,往前侧行几步,避过那道劲风,只听得一声刺耳刮响,这劲风擦着地面划过,一路将经过屋舍扬起,已非在下一层交战时的模样,筑基期修士的交战,从来都在城外,也很难伤损精金制成的法器、路面。
这仅仅是金丹期和筑基期最微小的不同,但樊师弟还未想得更深,已是觉得心中一阵烦恶,内视之下,不由面色一变:仅仅是刚才感应劲风,神念便已快速消耗,道基之上倒映玉池的那方虚影,已然比下方那亩实在的玉池要浅了几分。
识海神念,便是如此,一旦神念虚影不能倒映全部玉池,法力便会跟着从玉池溢出,成为对身体的重负,而能弥补神念的宝药,却不比灵玉那样可以随意寻觅。好在樊师弟家底甚厚,一面奔行,一面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用袖子掩着一口服下。不多时那烦恶之感便消散不见,也再不敢多思多虑,收敛所有心绪,只是跟着阮慈完全行去。
还好,靠近高台时,灵压依旧没有改变,若也变为金丹期的灵压,众人只能望而却步,设法回到下一层去等死。此时却还有一线生机,眼看高台在前,也来不及调息,此时身后灵炁已是起伏不定,显然城外大战已起,甚至有不少法宝余波,直接闯入城内,便如同刚才险些击中众人,又被躲过的劲风一般,在城中四处肆虐,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波及到六人。
“不要回头看!”沐师姐显然也在刚才那道劲风上吃了亏,已开始喘息,大喊道,“你不看,不想,这些便全都不存在!”
阮慈喊了一声,“走!”
众人更不做声,拔地而起,向上爬去,身后不知多少奇声怪响、宝光瑞彩,更有许多仿佛直取他们而来,六人却是心如古井,毫不在意,飞快往上爬去,心中一念不起,犹如天地之中只有自己和身旁这五位同行者,而攀登一事便仿佛本能,便是心中什么也不想,亦都会永远继续。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方崖顶在望,阮慈当先翻越过去,樊师弟紧随其后,越过崖角,才刚刚立定,便是如受重击,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在那精金路面上烧出了一个深洞。
众人行动是何等迅捷,樊师弟还来不及示警,余下四人都已翻过崖面,众人脸色都是骤然一变,李平彦猛地跪在地上,唇边不断溢出鲜血,叫了一声,“诸位再会——”
翻身便从刚才辛苦爬来上的高台上跳了下去,竟是片刻都不敢多留。
樊师弟心中却顾不得讥笑李平彦根基浅薄,此时他五感之中,充塞了海量思绪,全是对四周环境、人物乃至气势场的观察,还有那灵炁道韵的流动变化,若说他在未入道时,对身边天地的感应就犹如一张白纸,炼气期时,纸张上开始写字,但纸张有限,而每一个字都有斗大,到了筑基期,字纸开始变得厚实,字也变得很小,那么方才在第三层高台上,他对天地的感应仿佛便变成了一本厚书,越是凝神,书上的字迹也就越发清晰,当然要看清楚,所耗费的神念也就越多,樊师弟刚才就是吃了这么一个小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