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泣血相决绝(1 / 2)
郑彝胆寒的望了望玉寒瞬间凉透的脸,轻声对玉子衿道:“长公主慎言,未及传唤提剑入殿已是重罪,是何人没得在长公主跟前浑说,您可万万信不得,快跟老奴下去,老奴伺候您梳洗更衣。”
“我不是什么长公主!”玉子衿厉声打断,布满恨意的双眸直直盯着大殿正中的明黄身影,“我只是原氏未亡人!只是个失去了丈夫和孩子的女人!”
泠叮一声长剑出鞘,玉子衿瘦长的玉指紧握剑柄直刺向大殿正中之人的眉心,吓得郑彝疾呼“救驾”,沈杳欲拔剑救护,却被玉寒突然伸出的手扣住了剑柄,惊险万分之际幸得那剑锋只停在了额际,满殿人与刚冲进大殿的禁卫军当场咋舌,吓出了一身冷汗。
三尺白刃迎面直指,玉寒无视离眉心不过一寸的尖锋,双眸直直盯着那满目恨意的人,浑身流露出霸道的帝王气息,眼中的冷意不啻于万年寒冰,“全都给朕退下,无召不得入内!”
沈杳与郑彝交换了个眼神,未敢进言便带着人匆匆退下,清凉空旷的大殿只剩下玉子衿利剑直指玉寒,两顾相对而立,愁肠百结,玉宇辉煌中有怨亦有恨充斥其间。
“入宫之后,我数度小产,太医说我是身子亏虚,疏于调养,我哪敢轻信?只一心以为是大哥包藏祸心,他日欲取原氏而代之才容不得我生下原氏血脉的孩子,哪知其实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全是你!大哥虽乖戾却不至于对手足痛下杀手。母亲每次命人送进宫的补品俱是由你带进宫中,我亲你信你才放心服用,殊不知那些东西中都被你或多或少掺入了藏红花的粉末,我宫中负责煎药的医女又受你胁迫不敢声张,才葬送了我一个又一个亲子。直到我怀了景沐,倚风恐我有差池,生活起居皆亲自照料,也是从那时起,我想他便已经知道是你所为,可怜倚风为不伤害你我情分,将你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隐藏于心,至死都不肯向我吐露半字!二弟,你好狠的心,他们都是你的亲外甥,你如何下得去手?我与你一母双生,你此等待我,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面对质问,玉寒轻嗤一笑算是默认。
玉子衿深吸一口气,只觉心在滴血,“自小人人都说你傻,我却道你是大智若愚,待得他日必是一飞冲天,实不知你是在装疯卖傻!侯恪纯以报父仇为由刺杀大哥是假,受你指使挑唆才是真!你与侯恪纯早就勾结,当初他进宫行刺便是你放进宫的,后来在大哥剑下救下他的人是你,有意无意暗示大哥将他留在身边折辱的人也是你,所有这一切不过是你早就布下的局,骗了世人,骗了大哥,骗了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如此面目可憎,心地全非,大哥再薄待你,他也是我们的大哥,你怎能如此残害手足,狼子野心?”
“我残害手足,狼子野心?你可曾想过你眼中敦厚的弟弟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玉寒怒极抬手抓住了额前的剑锋,鲜红的血液如泉自白皙的五指间流淌而出,蜿蜒至麦色雄健的手臂,染红了龙腾祥云的黄袍广袖。
玉子衿泪如泉涌的双眸闪过不忍,紧握剑柄的五指现出骨节欲要抽回,玉寒仍死死地握住,心中的恨意已让他忘记了疼痛,五官扭曲如嗜血狂魔,“自小父母就嫌我痴傻,眼中何时有过我这个儿子?当你们受尽母亲疼爱的时候可曾想过她对我的忽视?我们的大哥?你以为他配吗?他何时将我当做过弟弟,若非后来我对他的帮衬,他至始至终也不过只会把我当成个傻子罢了!事到如今你还把他当哥哥,我告诉你,他不过是个高傲自私、**庶母弟媳的禽兽,你让我顾念手足之情,他在玷污凝嘉的时候可曾想过手足之情?”
“你说什么?凝嘉她”玉子衿骇然松开了剑柄后退一步,却不经意看到了帘幕后轻颤之人。
沈凝嘉不敢看玉子衿的双眸,掩唇而泣跑了出去,她一直在偏殿小憩,听到争吵声才走了出来,正好将玉寒的一席话听入耳中。原来他一直都是在意的,原来他一直都没忘记她早已是个不贞的女人。她以为那件事随着那个人的死会就此烟消云散,可是没有,这根刺会一直在玉寒的心上,他们到底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一把将长剑摔落在地,玉寒不管离去的沈凝嘉,只恨意难消地看着玉子衿,“怎么样?没想过你的好大哥会是这个模样吧?这事玉家人尽皆知,唯独你一人蒙在鼓里!”
“不错,我是没想到,但是因为这个你才指使侯恪纯刺杀了大哥吗?”玉子衿步步逼近,“你把侯恪纯刻意安插在大哥身边,只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吧?凝嘉受辱从始至终也不过是你的一个借口,你早就动了残害手足的心思,因为你早就知道父亲故去之后依大哥的性子绝不会再屈居人下,所以你让侯恪纯一直蛰伏着,等到大哥将篡未篡之时才命他动手。一来他报父仇不说,还可以壮志毁灭的方式彻底报复大哥,让他大业未竟含恨而死,二来几个侄儿年幼,玉家多年经营甚至于整个东原都会轻而易举地落到你的手上,所以才让你于一年之内顺利登基!二弟,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如此之响,只怕是父亲在世,都未必有如此计谋和深思吧?”
“二姐果然和朕一母双生,竟将朕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彻,当真叫人敬佩!”
“玉寒,你的真面目怎会是这般模样?莫说父母对你的忽视令你嫉恨扭曲,即便他们将炽热的关爱捧到你的跟前你也会是不屑一顾吧,因为你本就是冷血心肠,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没有人味的恶魔!”
玉寒俯身看着玉子衿淬火的双眼,“不错,朕当真是不知人间真情何味,也是真真的不稀罕。不过对于你,朕还是带着几分骨血情分的,只望你不要不知好歹的好!”说完,他绕过玉子衿走出大殿,嗜血的阴冷萦绕于身。
看一眼地上带血的利剑,玉子衿仰头长笑,凄美笑靥尽是绝望之色,令人见之心碎神伤。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大殿,她如提线木偶沿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宫门处,明清徽拖着病身小跑而来,看着生意全无的女儿,她颤巍着双手想去碰触她的容颜,玉子衿对母亲木讷一笑,自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