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朝天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谁在京都杀四方(5 / 5)
范闲走过长街,转过沙河街。在摊贩的手上买了一串糖葫芦,津津有味地吃着,随手扔了一片金叶子,自然懒得要找零,他很感谢京都地糖葫芦,因为当年正是靠着那个孩子手上的糖葫芦,他才没有在庆庙迷路。
今日午间,户部尚书正在一石居里请客。他请了刑部的侍郎大人还有几位交好的友人,不出意料,都是贺系的中坚人物。尚书大人轻捋短须,在这冬天的暖阁里微感得意,经历了三年的辛苦折腾。他终于将前任尚书范建留在部里的阴影清除干净,属于范府地独立王国就此不存,他终于成了真正的户部尚书。
虽然为了抵抗来自范府的压力,他很主动且谦卑地站到了贺大学士的身边。但他并不觉得屈辱,因为贺宗纬本来就是门下中书的大学士,而且站在贺大学士地身边,就等若站在了皇帝陛下的身前,这是一种荣光啊。
本来今天这次宴请应该是在晚上才显得比较正式,然而前去贺府打探风声的门客打听的清楚,而且年前下朝会后,贺大学士也要交待。初七这日宫里有些事情要做,所以贺大学士不可能亲自前来赴宴,所以才将时间挪到了中午。
虽然略感失望,但户部尚书亦觉得松了一口气,贺大学士不到,自己便是这一桌官员中位份最高地那人,听到耳边传来的谀声,心情何等舒畅?
尤其是想到刚刚禀承贺大学士的意志。户部强行插手。将京都府衙门玩的欲仙欲死,逼得那位硬骨头的孙敬修不得不黯然辞官。最终还是还不出议罪银,被索入大牢之中,尚书大人便开始感觉到欲仙欲死,你拿什么和本官斗?不就是仗着生了个好女儿?待你那女儿被卖入教坊之后,本官也要暗底里去让你那女儿欲仙欲死。
酒意上头,就在户部尚书大人围绕着欲仙欲死这四个字绕圈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在暖阁里服侍众人的那位女子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阴毒的光芒。
尚书大人当然不知道,自己喝地这些五粮液里的毒,足够让他欲仙欲死无数次。
庆历十一年正月初七,一石居大火,暖阁尽成颓垣残壁,户部尚书,刑部侍郎等几位贺派中坚官员丧生火场,因酒殉职。
大火起时,范闲已经啃完了糖葫芦,提着一把新买的黑布伞,走到了美丽的天河大街上,他将残留着糖渣的竹签随意扔进了洁净异常,流水逐落水的街畔青池中,耸了耸肩,一点不为自己污染环境的举动自责。
然后他看了一眼监察院正门口那块正在被拆除的黑石碑,以及那块石碑上越来越少地金字,凝视片刻,摇了摇头。
忽然间一阵朔风吹过,雪花开始飘了下来。
雪花落在了贺宅冷清地门口,贺大学士清正廉明,最恨有人送礼,所以在府门处养了两只恶犬,很多人都知道,这一招是当年澄海子爵府,也就是言若海大人的首创,不免暗中诽笑贺大学士拾人牙慧,然而不论如何,这两条恶犬,还是替他挣了不少清名。
两条狗被缓缓落下地雪花惹恼了性子,拼命地对着老天吠叫起来,冻犬吠雪,哪有丝毫作用,雪依旧是这样缓慢而坚定地下着。
两声悲鸣,两条恶犬倒毙于地,十几名穿着百姓衣裳的刺客,警惕地控制了清静贺府的周边,然后悄悄地摸进府中。
范闲眯着眼看了看天,打开了黑布伞,蒙住了自己的双眼,蒙住了这天。
雪花积在黑布伞上,融化的有些快,无法积聚起来,让他有些不喜。就这样走着走着,便走到了皇城之前,他没有去正门处等待通传,而是绕着皇城根,在禁军们警惕的目光之中,走到了门下中书省那一溜相当不起眼的平房外。
范闲推门而入,掸了掸自己身上和头上的雪花,将流着雪水的黑布伞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口,对门内那些目瞪口呆地官员们笑着说道:“许久不见了。”
坐在暖炕上认真审看着各式奏章的贺大学士,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口这位不请自来的贵客,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