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卷《起于代郡》 第八章 恩泽罪臣(1 / 1)
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论语·述而篇》
次日,阳光普照,暖风和煦,代郡邑亭侯府内,人人噤若寒蝉,侯府外却是人头攒动。
“材官,这破落的侯府出啥事了?”人群之中,一个老伯壮着胆子向门口戒备的陌生军士好奇的问道;
“陛下有旨意,尔等切勿靠近!”军士高声回应道。众人一听,纷纷向后撤去,在不远处重新围了起来,窃窃私语。
“今日怕就是那个破落王侯的死期了吧”一个年轻人悄悄的对身边人小声说着。
“听闻,当今陛下仁厚宽大,怕不会这般赶尽杀绝的吧!”身边人似持不同看法。
“那人不是恶贯满盈吗?我听说那人一天之内就做了百余件荒唐之事呢!,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不如早早杀了!”又有一个农夫打扮的人凑了上来。
“哼,成王败寇罢了,不过你说的也对,自古哪有活着的寇!”年轻人甚有见地,似是已经知晓邑亭侯彭庆的结局了,叹息一声离开了人群,身边的友人还准备再看看热闹,见朋友已经离开,留恋的看了几眼便紧追朋友去了。
邑亭侯府内,一套香炉几案准备妥当,彭庆带领十几个家仆齐齐跪在院内等候宣旨。黄门侍郎蒋仪一身大红官服走了上来,朗声读道:
“应天顺时,受兹受命:曾闻舜弟象有罪,舜为帝后封他于有鼻之国,骨肉之亲明而不绝。改邑亭侯庆为昏郡侯,食邑四千户,归其妻子,赐其经书,望谨遵先贤之训,躬身守行。”
院内跪着的一众主仆听到皇帝的旨意,顿时欣喜不已,彭庆更是感激涕零,忙磕头不止。这一年来变故无常,生死旦夕之间,今日朝廷终于有所定论,身上压着的巨石只觉卸了下去。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程知终终于被自己的父亲放了出来,站在旁边听旨。当黄门侍郎蒋仪刚念‘曾闻舜帝象有罪’时,程知终便暗叫不好;上古圣人舜帝,少年之时自己的后母与后弟屡次陷害责难与他,他都一一仍让,后来舜帝当了天下的主人之后,依然把自己的后弟象封在了有鼻国,这个典故自小被程敬之拿来教导他们兄弟俩,他自是知道的。
皇帝这样安排,程知终顿时匪夷所思,不敢相信,他求助似的望向自己的父亲,只见父亲微眯着双眼,一副早已知晓,见怪不怪的样子,根本不理会他。眼看父亲不搭理自己,他只好一脸疑惑的看向景旭,希望从景老那边得到一知半解,景老爷子看到少年疑惑的表情,微微一笑,稍稍点头,示意却是如此。
“昏郡侯,陛下念与郡侯同出一脉,不忍骨肉相绝,加了郡侯的食邑,归还郡侯的妻小,给郡侯送去了许多经书,郡侯自此可要谨身慎行,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圣心。”景旭走至庭院就要搀起彭庆,彭庆泪眼摩挲,见景旭亲自来扶,赶紧连滚带爬的起来,胡乱的整了整衣袖,握住景旭的手痛声说道:“太傅,庆瓦狗之人,土鸡之辈,自知罪孽深重,赖天子不弃,得全性命,今又加恩与我,庆深感惭愧,自此当谨守府门,咏经诵书,以彰陛下之德。”说完又要拜谢天子,拜谢诸人,景旭拉不住他,便由着他转着圈的挨个拜谢。
一番折腾,已至黄昏,新晋昏郡侯彭庆蹑手蹑脚的走到景旭旁边,小心的询问:“太傅一路辛舟车劳顿,今日可否能在弊院摆下水浆,让诸位天使歇息片刻!”
景旭朗声笑道:“昏郡侯新封,自然是要庆祝一番的,切莫铺张浪费就是了”,彭庆听景旭应允,心中顿时乐开了花。
是夜,侯府内难得灯火通明,只是堂厅内坐着寥寥数人,彭庆虽居主坐,但却刻意的往右边偏了一偏,居左第一人是景旭,挨着景旭的分别是梁进、韩延德,右边依次坐着是程敬之、袁守道、程知终。
程知终本来没在列席的名单之内,程敬之也不想带自己这个鲁莽的儿子过来,但在景旭的刻意要求下,程知终也参与了本次宴席,只不过坐在了后边最末的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