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解惑(1 / 2)
第二天早上,我们吃完早饭,刚刚回到房间,老丁就被警察送来与我们会合了。
老丁跟我们讲了事情的经过,他于事发当天吃完早饭就独自气鼓鼓地前往三道溪了,下午六点左右到达的,路很难走,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就不说了。在三道溪,他恰巧遇到了一个由西安大学的一位老教授带队的考察队,他们也在寻找高山绢蝶,于是他就随队参与了绢蝶的考察与搜集。当晚老丁与我通话之后得知我们这边发生了意外,就于第二天早上离开考察队前往房县。得知这个情况之后,警察马上通过电话想与考察队取得联系,但电话没打通,曾鸣立即又派人带上老丁的影像资料连夜赶往三道溪求证,今天早上反馈回来的情况,证实了老丁所说属实。于是,老丁也有了确凿的不在场证明。
“恐怖,太恐怖了,如果没有碰到考察队,老子就是跳进湘江也洗不清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你没犯事,总能查得清楚的。”肖凯接着说。
“屁!上下五千年被冤死的人还少了吗?岳飞岳鹏举岳大爷,多英武的好汉啊,他老人家都可以被冤死,何况我一个小小的马车夫!”老丁愤愤不平。
“正是因为你这号人物太渺小了,谁还愿意花力气冤枉你呢。”钟勤伸出小指调侃丁迟。
“你脑子是真的进水了,懒得和你这文盲说!窦娥!窦娥总还记得吧,老子难道比她一个娘们还渺小?”
老丁接下来向我们展示了他在三道溪的收获——装在一个玻璃瓶里的几只异常美丽的绢蝶标本,它们的翅膀像白色的丝绸,呈半透明状,翅膀的末端缀饰着白心黑色的斑点,在阳光下闪烁着迷幻的光彩,让人联想到童话里的精灵。
媒体马上报道了这次的事件,荆楚日报血红的标题极其醒目:《驴友架子山遇险,两人坠崖身亡!》。当地电视台也对这次事故做了详细报道,画面中有武警在坠崖现场拍摄的画面,还有法医和刑警们戴着口罩和手套在尸体旁紧张地忙碌,血腥的画面被打上了马赛克,我和森林武警对话时的身影也出现在画面里。年轻的刑警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在电视上讲述了事故的经过,并提醒野外探险的游客注意自身安全。更有一些小报和八卦网站用了骇人听闻的标题《一男一女架子山双双坠崖,是情杀,还是殉情?》、《腰斩的女人!断头的男人!史上最惊秫的坠崖现场!》。唉,如今这个世道,总有一些人唯恐天下不乱。
我接到了老板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大发雷霆:“小兔崽子!你还想不想吃记者这碗饭?嗯?嗯!第一手的现场报道你竟敢只字不提?独家新闻,独家新闻啊!咳咳……”老板气得呛着了,我一言不发,默默地任由老板发脾气,我眼前甚至浮现他胖乎乎的身子正在捶胸顿足的熟悉模样,“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假期取消!这个月的奖金取消!王八羔子!还有,还有那个,那个福利统统取消!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同行的队员出了意外,付出了两条生命的惨痛代价,我作为野营队长内疚还来不及,哪有心情拿这件事去抢头条独家新闻!只是这些想法,我现在懒得说给老板听,就算说了,也于事无补,只能由着他一顿狂风暴雨。…,
我们包了一台大客车,带上两人的遗体,心情沮丧地返回长沙,额外给司机多付了两千元晦气费。张希和刘红的亲属都伤心欲绝,特别是两位母亲一直在默默地流泪,仿佛眼泪怎么也流不干,紫妍就一直陪在刘红的妈妈身边默默地搀扶着老人家。
临行前,我找到曾鸣,把他请到一边:“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我想把心里的一些疑惑讲清楚。
“你说。”
“我们假设,刘红去采悬崖边的野花时失足落下,张希发现事情不对赶紧去扯刘红,结果连他也被拽下悬崖。那么,他们是不是应该摔落在同一个地方呢?至少,相隔也不应该太远吧?”一般来说,两人在同一位置坠崖,算上触地后弹开的因素,相距也不会太远,甚至会重叠在一起。而刘红和张希的尸体位置相隔七、八米,现场没发现有落地弹开的迹象,崖壁上也没有发现可以改变下落轨迹的凸出物体。这是我心里的一个疑点。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队里有过讨论。我们一致倾向这样一种可能:刘红采野花失足落下悬崖时,张希并没来得及扯住她。当他发现刘红已经坠崖后,想看看下面的情况,就急急忙忙探身到悬崖边往下查看刘红的状况,情急之下结果自己也不小心掉下去了。他是在离她七、八米远的地方探身往下面看的。这样就合理了——我们在现场勘查时也注意到,张希坠崖的地方稍有凸出,在那里更方便看到下面。我们都认为这个假设更接近真相。另外,还有一个证据来补充这个假设,那就是紫妍接到的张希的电话。他一定是看到刘红坠崖了,就连忙打电话向其他队员报警求救,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掉落悬崖了。如果他是和刘红一起掉落悬崖的,就根本不可能还有时间拨打电话,同时,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紫妍没听到张希说话而只听到了一声惨叫——他根本就没来得及说。”
“嗯。”看来,这是一个完美的解释,“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张希没打我的电话而是打给了紫妍?要知道,我是队长,在野外处理紧急情况的经验和能力是紫妍远远不能比的。”
“你是在怀疑紫妍吗?是不是你掌握了什么证据?”曾鸣的职业敏感显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