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深山盲区)(1 / 1)
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依然绷紧着面孔,我在等对方给个圆满的说法。皇甫敬从我脸上未发现该有的兴奋,轻声笑了下,显然他早备好了说辞。
“凶手是那天晚上给你们修车的两口子,事发之后逃往银川一位亲戚家,女的已被抓获,她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说他们在那条坡道两侧铺了鹅卵石,上面涂一层滑油,又在墓地造出陷阱,也是他们放到油箱下的,然后寻找机会施以引爆。可能小佟跟小邓离车尾较近所以当场丧命,萧院士虽然受伤也很严重,却并没有即死亡。再然后,他们趁乱窃走了萧院士包中的资料。”说完这些,皇甫敬摆出一副并不由衷的歉意,“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很不好意思。”
“可以理解。”我趁此话题单刀直入:“萧院士要送往北京的,是一份什么样的资料?”“一块芯片。”皇甫敬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圈成圈,比划了一下大小。我立即想到烟盒里的那个黑色物件,看来“祸乱天下”的是它无疑了。可一揣摩又觉得不太对,芯片是指内含集成电路的硅片,体积很小,通常是计算机或其他设备的一部分,本身不具备读取功能,于是我又想到了物件侧端的三角形凹槽。
我不希望自己的表情透露太多信息,故而假装活动四肢,以避开他审视的目光。修车的是凶手?事发之后,我也做过这种假设,可仔细想想根本不靠谱,且不说位置选定、机关设置的逻辑分析,安装与引爆的操作技巧,单从目的看,他们一普通平民,玩了命的劫一高科技芯片有何用?莫非那东西能让他们一夜之间富甲天下,或者脱胎换骨飞升仙境?既然无用,干嘛把我的大奔当焰火放?
“抓来那女的呢?”我边捶腰边问,这态度俨然是占他职务上的便宜。没办法,我受了委屈,不给他点脸色心里不痛快,也免得叫人以为我好欺负。皇甫敬沉着脸:“死了。”我的动作放慢,但未停下来:“怎么死的?”皇甫敬说:“咬舌自尽。算是我一时疏忽,没有防备。”
我怔了片刻:“那男的呢?”“跑了。”皇甫敬吐出一口气,“不过他跑不了多远,局里已经派人去追了。”我刚张开口便被皇甫敬截住,他已经猜出我要问什么:“案子很复杂,那对修车的夫妻不可能是主犯真凶,其背后必然有操纵者。不过,幕后黑手不一定就在我们内部,萧教授的交往非常广泛,也许知道这个机密并有兴趣得到它的人有很多。要想揭开谜底,必需得把逃跑那男的抓回来,不过这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跟局领导商议过,准备给你半年假期,好好休息一阵子,等案子差不多了结了再来上班,这也算对当事人的特殊保护吧。”
闻听此言,我的动作完全僵止下来。而皇甫敬并不等我表态,又拉过身旁那俩人介绍道:“这是我们组新来的同事,曹阳、高大全,分别接替代替小佟和小邓的工作,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休息的这段时间----”“不行!”我以皇甫敬惯用的强硬打断了他的介绍,“我是押运行动的负责人,也是案子唯一的见证者,小佟和小邓血迹未干,资料尚且下落不明,我他娘的要什么保护、谈什么休养?不把幕后真凶揪出来,老子直接卷铺盖走人!”
皇甫敬面如猪肝,大概没想到我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但很快他就摆出笑容,上前拍拍我的肩膀:“很好,有骨气,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然后转向面面相觑的两人:“那----接下来的任务你们要多多配合。”我这才正式打量起那俩小子,后者抬手冲我敬礼,笑得像两颗石榴,一个似乎还没长开,五官紧巴巴挤在一起,另一个仿佛长咧了,眉眼口鼻都冲外炸着,总之,看起来不如小佟和小邓那么顺眼。我注意到,他们三个不约而同都有点意外,看样子我这一坚持打乱了他们既定的规划。
当时没想那么多,彼此握了手走出房间。在回廊里,我问皇甫敬:小佟和小邓的后事是否安排妥当?皇甫敬说安排好了,抚恤金也发过了,都是自家弟兄,绝不会亏待他们。我没再说什么,谢绝他中午一起吃饭的提议,也没跟萧一笑他们打招呼径直回了家。我在家待了24小时,办了三件事,一是找保险公司理赔,但因事发太久且证据不足双方搞得异常纠结,最终赔付只3万元,还不够我那辆大奔半个屁股,另一件是听父母唠叨,无非还是些干警察不如做生意、早点找个老婆结婚之类的劝导,让我觉得不如被皇甫敬软禁起来清静。剩下的时间全拿去玩cs,平日都是我施暴于人,如今运气不好,一夜被别人施暴无数次。24小时过后,我像只兔子一样红着眼去上班。
2009年8月21日。皇甫敬站在会议桌前,严肃而庄重地向我们交代新的任务,这次他一反常态,把任务背景及目的介绍得相当清晰(通常情况下,出发之前我们是不清楚任务内容的,顶多知道目的地):“根据群众举报,凶犯已经逃亡贺兰山腹地,而这次我们的任务,绝不只是抓一个犯罪分子这么简单。大家都知道,贺兰山地处宁夏和内蒙交界,属于北纬三十度至四十度之间大神秘区的一部分,历史上有过多次超自然现象记录。建国后情况略显好转,但在去年汶川地震后再度爆发,近来连续发生鸟兽集体死亡、人畜失踪现象。”
“半个月前,七位地质学家和十来个驴友先后入山探查,结果在贺兰沟垭口附近神秘失踪,至今不见返回。此事给当地群众带来极大恐慌,有人还在网上发布帖子,极尽造谣夸张之能事,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所以,我们要借助此次对犯罪分子的追踪,到深山盲区展开一次全面搜索,争取早日揭开引发诡异现象的原因,用科学的答案击破谣言消除恐慌。本次行动我为总指挥,卓然负责全面执行,鉴于任务的艰巨性和复杂性,大家需做好长期应战准备。最后一点,注意保密。”
讲完后,皇甫敬给我使个眼色,回到桌边的座位。我站了起来,并没有走向指挥台,而是就地检阅了手下的队伍:
萧一笑,女,25岁,历史研究员,有她在等于随身携带五千年历史典册,因为刚刚失去父亲,眼角还带着隐隐哀伤;陈默,男,36岁,医学化验员,也许经常面对尸体的缘故,人亦变得缺乏感情和表情,但这并不影响他成为全市最有名气的法医;天佑,男,32岁,保卫员,曾连续五次摘取全市武术散打比赛冠军,听说会一些茅山术,但从没见用过。
以上三个是老人,再看新来的两个:曹阳,男,22岁,记录员,身高不足一米七,小鼻子小眼小嘴在一张小脸上密集分布,是组里唯一不叫我“头儿”而是叫“哥”的家伙。高大全,男,23岁,身高近两米,大鼻子大眼大嘴在一张大脸上分散而布,不知是先天还是后天原因,眼睛总发绿光,看女人如此,看男人亦不例外。此二人系皇甫敬招入,有何本领得操练一下才知道。
检阅完毕,我开始下达命令:“全部都有,立刻收拾准备,下午一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