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黄泉大道)(1 / 1)
心里一惊,身体的反应还是迅速的,一个运转乾坤,捉住他的前臂,又一个单刀赴会,锁向他的咽喉,管他是人是鬼,这招绝不走空。
对方卒不及防,被死死卡住了喉咙,发出气流不畅的叫嚷:“头儿,是我啊!”“怎么是你?”听是天佑的声音,我赶忙收手,“鬼鬼祟祟,下来也不吭一声?”“我连叫几声你都没反应。”天佑一边委屈地抚着脖子,一边用手电往洞里照,结果又是一声惊叫,反射出的光亮中出现两张人脸。
这下我算看清了,原来洞口杵了一面铜镜!反射光线、制造镜像的正是它。还真稀罕,从没听说过用一面铜镜做大门的。我问天佑:这不会又是什么局吧?天佑摇头:“反正茅山术里,是没有拿镜子来设局的。”走到铜镜前仔细看一看,表面光滑铖亮,摸一摸,手指冰寒刺骨,我猜测镜体并非纯铜,应该含有其它材质,否则在这种阴湿之地,七八百年过去,不会不留下一丝铜锈。
镜面呈梯形,上宽下窄,里头似乎嵌有许多符号般的文字。我将眼睛再靠近些,那些符号像受了惊吓一样轰然散开,变成一条条纷乱的曲线。我吃了一惊,揉揉眼睛,又见那些线条如烟雾般袅袅升起,最终幻化为几个衣着暴露的异族美女。她们面带狐笑,一个个妖媚地扭动腰肢,我能清晰感触到长发撩动鼻尖的。
其中一个美女忽然将右食指和中指伸向自己眼窝,抠出带血的眼珠用舌尖,接着两只血洞里生出藤蔓一样的植物,藤蔓飞速攀爬,探出镜面缠上我的脖颈,并将我死命往镜子里拖。
我惊慌失措地揪断藤蔓往后退,结果撞上一座人尊,跌了个屁股墩儿。这时,萧一笑、陈默和高大全也相继下来了。“千万别看镜子!”天佑扶我站起,同时叮嘱大家说,“镜子里有摄魂咒,能扰乱人的心智!”
见高大全端起微冲就要扫,天佑忙把他拽到一旁:“拜托你先看清楚好不好,是铜镜,子弹反弹回来有你好受的!”
陈默抱着胳膊:“瞧也不能瞧,碰也不能碰,难道等没藏讹庞亲自出来迎接?”天佑从背包里掏出一只塑料袋,撕破一个小口,将红色的液体淋到铜镜上去。霎时,镜面的光线黯淡了许多,里面的符号也没那么明显了。
“什么东西?”我问。“鸡血。”天佑举起那把长剑,将鸡血在剑刃上淋了一些,又在每人腰间别上一张符,边别边交代:“别把符给弄丢了,也别让衣服把它遮起来,一定要露在外面。”轮到陈默的时候,后者不屑地哼笑了一声。
“你要觉得麻烦可以把它摘了,出什么事我概不负责。”天佑怏怏不快道。“得啦。”陈默有点不好意思,“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天佑斜了他一眼:“我跟头儿先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守着,听到三声枪响再行动。”
“连条缝都没有,怎么进去?”我抬脚照铜镜跺了一下,“总不能找炸药把它炸开吧?”“让我来。”天佑闭起眼睛操起手中的长剑,嘴里念叨着什么咒语,然后猛一睁眼,卯足力气冲铜镜戳过去。诡异的是,没有金属破裂的咣当声,倒是听见一声类似人发出的惨叫,所有人毛骨悚然。
铜镜破开一个大豁口,天佑又砍了几下然后跨进去,我随后跟入,豁口居然慢慢复原,不多时就严丝合缝了。
“从现在开始,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紧张,因为那可能只是幻觉。”天佑在黑暗里说。我感到眼前昏昏一片,以为手电出了问题,使劲晃晃,结果看到一道微弱的光柱在摇动。娘的!也不知空气里有什么东西,竟把大部分光线给吸收了!
天佑迈开步子往前走,我不敢多作停留,匆匆跟上。脚下是起伏不定的台阶,两侧是凹凸不平的石壁,空气湿漉漉的,有一股咸咸腥腥的味道,等眼睛能适应室内光线的时候,我发现台阶和石壁上全是鲜血!
赶忙闭上眼睛,心里告诫自己:别担心,一切都是幻像。可闭上眼没法走路啊,于是我又睁开,追着天佑飘飘忽忽的影子往前赶,边追边问:“天佑,我觉得这地方比我们之前到过的铁壳坟和李墓要邪门儿得多。”
“嘘。”天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把他们吵醒了。”他们?谁?我忐忑不安地到处张望,却只看到四下涌动着粘稠的鲜血。有些东西看不到总比看到好,我索性不再问,也不再到处巡视,只管跟着走。
可脚下的石阶似乎没完没了,差不多走了半个钟头,周围的景象居然没太大变化,严格说,是没有任何变化,就像----就像我们原地站着一直没动。我终于忍不住再次发问:“天佑,咱现在走到哪儿了?”天佑低声说:”黄泉大道。”“啊?!”我嘴巴张得老大,“什么叫黄泉大道?”
天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也没理我,怔怔地看着前头。过了一会儿,他问我:“头儿,你听到什么没?”我支起耳朵仔细听,似乎有依依啊啊的声音,断断续续、颤颤巍巍,极像垂死者窒息前从喉咙发出的那种低吟。左右寻找,却又辨不清声源在哪里。
忽然“咣”地一声,驱走了所有琐响。天佑倒退半步撞在我身上,我警觉地端起枪:“什么东西?”离我们不到三米远的黑暗里“噌”地闪出一个人,侧影看上去有点熟悉:白发斜扎、胡须蓬乱、脚穿一双草鞋,腰缠一副褡裢,左手执一阴锣,右手握一木槌。
原来是那个赶尸老道!我乐了,同时纳闷不解:他怎么会在这里?刚要上前打个招呼,天佑把我拽住了:“别过去!”“为什么?”我心里想:“不会是幻觉吧?”正犹豫间,老道的脸转过来了。
那一刻,我身上的血液几乎凝固:老道的眼睛没有了,五官支离破碎,脖子已经腐烂,胸前的衣服撕成一条一条,乌血从袖管流出,顺着木追往下滴落。他冲万分惊诧的我们诡秘地笑了笑,“咣”地敲了一下小阴锣,拖起僵硬的步子朝前去了,不多时便消失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