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伍』藏祸计计出异士地(1 / 3)
沈君清视线凉划过潘憎的惊惧之态,扶袖举杯自饮,“借所制剧毒也好,借所传异闻也罢,十二玉阑干之名显扬,小生自亦广结八方宾朋,友人捡个锦州流落街头的乐伎赠于小生,小生喜音律,便承情收入府中。怎么,这乐伎莫非是楚小姐豢养丢失的弄宠?”
楚令昭拈着酒盏,“沈公子是这样猜测的么?”
塔状琉璃香炉在斜照进内室的澄光中流华画彩,地上芙蕖郎君泪漾晶莹的姿态着实堪怜,沈君清笑着接话,“狸鸟鱼虫转赠尚需得原主应允,小生收揽各类乐伎至身边不过只为谈赏曲律,若当真是错纳了尊府的豢宠,倒是小生僭越失敬。”
楚令昭目光落向屏风处之人。
从对溥宁侯的审问结卷来看,两座遗侯城也只是通过密臣与秦厦联络,并不能直接与秦厦势力接触,更无法得知在秦厦内部的指挥者是谁。而唤月楼作为紧扣遗侯与锦州刺史的一环,连溥宁侯与昌安侯也无从知晓其背后的主人。
秦厦那层敌手就像黑潭中一尾溜滑的鱼,各处游弋着挑祸,根本不露面目,亦让人无法将之抓住。暗河案虽了结,但秦厦这等外敌对华序内政的插手,始终是一根横在骨中的刺。
屏风前,潘憎跌坐着浑身动弹不得,唤月楼最后一夜的景象于记忆内绽出殷红的喋花,芙蕖郎君空滞的目光之下泪意莹然,显然半个字也发不出声。
楚令昭从容赏览片刻,眼尾勾勒出一抹谲艳的挑弧。
当初查访要紧,她无法在唤月楼耽误太久,便先行处理了那处腌臢地,只留了潘憎一命。在查访结束后,她将秘押的潘憎投入锦州,算是放游鱼重入深潭,追踪是否能引向玉老板口中未抵达的少督主与那位喜爱傀儡子的公子。
偏偏十二玉阑干明着将潘憎从锦州领到了皇都的府中,无论是幕后主使强大到足以这般胆大包天,还是故意反其道而行地用明着的举动来打消怀疑,沈君清都是一枚明探,在秦厦暗敌的全貌见光前,这类明面上的探子没有铲除的必要。处理掉旧的,敌人还会派来新的,倒不如留着已在掌控之中的。
探子的存在,恰是敌手意图的体现。
如同被操纵的傀儡子,举动被控的同时亦在反应操纵者的意志。
“沈公子君子亮节,但这乐伎与楚家并无关联,公子无需割爱。”楚令昭淡声道。
她如此言语,沈君清捻了捻垂落的青丝,面上略作薄怡,“小生的镇馆剧毒都在末篇,压轴着来展,对平日来客提得极少,但今日难得有贵客,便一任挑选。”
他并不追问少女如何识得的潘憎,只笑吟吟挽袖为案上画册翻新篇。楚令昭亦翻阅起画册,并不深究沈君清方才话语中的疏漏。
室内主客推杯谈言,忽视掉尚跌坐在地的芙蕖郎君,任屏风前之人惶然不安铺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