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贰玖』越时花缱收暴君昔(2 / 3)
“物有枯荣之替,势有衰盛之浮,月有缺盈之相,卦有否泰之机。时则岁寒酷暑,地则平原壑谷,凡尘俗生生之类,无不依潮汐起伏涨落,循自然往复,一始一终。高士前后赴继相续,身殒志不息,台筑坟茔,冢填碎骨,几载栋梁?瑟瑟风动卷洪波,翕河旁道林木叶斜横,萧肃凄唳,疏飒哀冷,神泣鬼恸。
不日逢中元,触史伤怀,戚然,今人哪解故人情?堪悲贤臣,昔不更归已成憾,却又作愚顽后世纷争弄权用!托梵声虚像,假论禅机,真戏朝堂,官僚一死一罪皆荒唐!辞临告祭眉月明,本祝太阴,诚祈福延,却毁于宾客不安者众,终致事端生,夜宴之上兵刃交相迎。”
宦官刚念完,一旁前来的暗探又将打探到的青龙神宫内具体发生之事、搅入其中之人具体是谁,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地重新汇报清楚。
听暗探讲完,宦官才觉察出这本奏折的巧妙之处。
这奏折内的文章,可以说将宫宴上的乱象大致讲了一遍,只是言辞恰到好处,极有分寸地没提到半个人名。看起来泛泛讲述、一副就事论事的公正态度,可在暗探方才明确点出上述乱象中的各个参与之人是谁后,就会发现这本奏折实是在偏帮,什么“假论禅机,真戏朝堂。”分明是在将今夜之事先入为主地定性,堵死提议论禅“恰巧”避讳了酒水的人的自辩之路。
用辞毒辣的文章不少见,可将毒辣藏在公平公正之下的文章却难遇……
宦官动作僵硬地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莫名有种毛骨悚然之感,他低低向暗探问出声:“这本奏折是谁写了让暗探传递的?”
暗探并不理会宦官,只回答楚皇的问话。现下男人没有发问,暗探便并不贸然张口,极是一板一眼的严谨模样。
被勾起当年关于廖匡秩自尽之事的沉重深憾,楚皇眼底神色冰寒。他阖了下双目,好一会才从那份沉甸甸的遗憾情绪中抽离。
他随手拎过那本奏折扫了眼,又重新丢回乌木托盘上,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直接道:
“是令昭。”
一半书时理包罗万境意象,一半文辞切明犀利装模作样地告状。宫宴上兵刃相接还不忘写奏折火上浇油,除了他那位辗转异国多年的幺女还能有谁?
见暗探点头,宦官暗自数了数。
如今这代皇室后嗣,刻意挑事的、兴兵动武的、那十几个不安分的和远在西疆闹脾气的,还有如今这位引风吹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