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小饭馆的神秘付款人(1 / 2)
自从认识了车间那些光棍,生活少不了多了些乐趣和便利。比如去称料房拿染料,这是我们几个女孩子最讨厌的事!穿过整个幽长的车间,在车间尽头与围墙的夹缝中,有一处用钢棚搭制的小黑屋。只有一扇铁门,连个窗都没有,一天二十四小时点着一盏昏黄的电灯,屋子又黑又脏又臭还拥挤不堪,刺鼻的染料一桶桶层层叠叠堆满整间屋子,只留出一条五十厘米宽的走道围绕着屋子正中间的一张桌子。破桌子已经被颜料染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了,上面放着一个电子秤和几双乌黑的塑胶手套,除此之外,屋子里再无他物。
每次拿着广口瓶去装染料,都得十分的小心翼翼。光是在那一堆乌黑抹秋的染料桶中找对染料,就得费上半天劲。找到了怎么装进去也是个难题!尽管桶里都放着一个厨师烧菜的大勺,可勺大瓶口小,每次都会弄得染料满天飞,手上衣服上总免不了沾上一些。手上倒还好,可以戴手套,就怕沾衣服上,干的时候看不出来什么,下班洗完澡一泡衣服,整个变成一件花点点新衣了!
所以后来我就学乖了,称料大哥不在时,就嘴巴甜一点,去车间找人帮忙。前道和后车定型的人是不会帮忙的,因为他们本来就不需要接触染料,也不熟悉染料。因此染色机台的两个光棍就成了首选。一个老张,一个是贵州人杨*标。他们是12小时制倒班的,我们是8小时制,所以或多或少两个人都与我们有交集。好在,这两人都挺好说话,有求必应,一段时间之后也就混熟了。平时也会说几句话开个玩笑之类的。只是相比之下,老张更沉默腼腆,阿标则外向开朗的多。但这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多大关系,只是上班时偶尓接触几次。下了班,在厂里遇见了,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罢了!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情况开始变得微妙和复杂起来。和吃饭有关。前面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一个猪一样的存在,是个吃货。厂门口有一家台州饭馆,面积不大,也就摆得下六七张小桌子,但小菜炒得着实不错。胖夫妻俩人也热情,东西干净,价格还算实惠。所以生意非常火爆,厂里很多男男女女的小年青都喜欢去光顾。我的每一餐早饭和晚饭,几乎也都是在她家解决的。
突然从某一天开始,每次我去付钱,老板娘总是神秘的笑笑,说有人帮忙付过了。问她是谁又不说!弄得我彻底蒙圈了,那么多人一起吃的,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是谁呢?这样过了好几天,我实在受不了了,威胁老板娘说不告诉我以后就不来吃了!她才努了努嘴给了我一个眼神。
居然是老张,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猜到谁头上也猜不到他!和他的话最少了,几乎就没说过话。对他的了解也全来自月娟的评价。嵊州人,快三十了,不爱说话木乎乎的一个老实人。百思不得其解,他帮我付钱干什么?但又不好当面质问,这种老实人最是麻烦,处理不好容易伤人自尊,以后还指着人家帮忙拿染料呢!于是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拍拍屁股走人了。
第二天,刚吃着,远远地看见他推着自行车过来了。我立马转身钻入厨房,先把钱塞给了老板娘,告诉她等会连老张的一起算了,而且先别告诉他。老板娘心领神会,给了我一个眼色。于是我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从柜台拿了瓶饮料继续吃饭。
没一会,他走过来了。
“钱你付过了?”
“嗯!”
“怎么能让你付钱?!”
“对呀!怎么能让你付钱?!”
我们相视一笑,没有再响。吃完从饭店出来,我们一起并排朝厂门口走去。
“谢谢你,但请你以后不要再帮我付钱了,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好的,知道了!”
果然,这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他没有再帮我付过饭钱,而且饭店也明显去的少了。几乎就没再怎么碰到过。在车间里到是常常能碰到,只要我拿着广口瓶路过他的机台,总能看见他去称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