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揭幕 二(1 / 1)
大金缓缓地站立起来,张大嘴巴打了个困顿的哈欠,然后轻摇着猫步离开了。 身属异类的它,很难与这份悲伤共情。 因为人类的事情,本来就与它无关。 冷静客观的将这一幕记录,已然是它受修铭影响的结果。 而此刻这段水面下的纠葛,也终于在所有客人面前呈现。 石心姬离开了,离开时她细致地从李八巧身上,抹除因为她多余举动而造成的痕迹。 这在其他音家上都不是不曾出现的动作,原因自然是石心姬在刺杀她们时,连她的脸都不曾在她们的视线中驻留。 完全是骤然的崩逝。 裴焕也看着这一幕,到此案件的最大的疑点已经解开。 真凶就是石心姬。 而动机是与李八巧有关的私人仇怨、利益倾轧? 其他的音家,只是这场案件中无辜的被牵连者。 这应该就是真相,但依旧不是全部的真相。 她的动机存疑,明显存在的幕后之人,还有那些客人之死? 更令他疑惑的是,她不是站在明镜之下吗? 那为何扣心关的过程中,只有修铭被高亮选择,她如何能逃离明镜的铁则? 答案似乎就在他的眼前,加上幕后之人的猜测,那个足以让所有异响消失的名字,已经停在了他的嘴边。 而他也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怀疑,神色凝重地低头注视那大字型的身影。 五名——小石至,他才是最后的主谋吗? 那么...为什么? 裴焕眉头紧皱。 不知为什么他要这样做,这样的理由很好找,况且她们的对话里也透露了不少讯息。 是为什么还有纰漏?为什么支持自己?为什么一路旁观发展到此? 引得潮水攻坚,对他有什么好处? 如果说他刚刚不明白修铭在想什么,现在发展到此,他留下的后手掀开水面的迷雾。 裴焕已经较为相信,修铭在其中的作用,更像是意外中的应对失措。 目前来看,他们也许是站在一边的。 石心姬到底为何这样做?她言及的幕后主谋是不是她身前的男人? 而一定知道一些,却依然选择视而不见的小石至。 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似乎才是目前最大的谜因。 拥有不同且交织的根系,是人能在这斑斓时空生存的重要特质。 既然拥有着植物性的特征,被拔出萝卜带出泥,似乎也变得司空见惯起来。 裴焕查到过的大案,除了极少数的激情杀人,大多数时候也是拔萝卜的窝案。 仰仗明镜高悬,他只要有勇气,连智慧都不一定是必选项,就能一路披荆斩棘。 只是现在他们好似在扒一棵大树,一棵可能嵌在城底最深处的大树。 扒出这棵树,无论是否公义,却有可能对五名城主体造成一定的破坏性。 那时,谁才是那个罪人?五名城人又会觉得哪边才是真正对的人? 裴焕开始怀疑自己还有勇气吗? 他看向修铭,对方依旧是那套公式化的笑容,既不近也不显得远。 修铭,他知道这份可能吗? 应该是知道的,毕竟他一上来就将自己打成了共犯,多少带着破釜沉舟的气息的。 那么,他有继续下去的勇气吗? 说直白一点,裴焕他在挑选可能的盟友,因为要继续下去。 很大可能已经不是他一人,或者他身后的明镜分枝可以承担的呢。 这里每一个人都交织着不同的光影、根系。 修铭身后的阴影,异星灵的身份等等,都是裴焕如果要坚持本心后,必须要指望的力量。 当然还有场中的客人,他们容易被改变,但事实拥有决定性力量的大部分人。 裴焕做了很久的准备,所以思索到此,答案自然而然的出来了。 他不是选好了吗? 早就选好了。 所以他现在看向修铭。 ...... 天镜的内容以大金作为锚点后,也许是大金的特殊。也许是因为是第二遍的缘故,明镜的本体从远离开始变成返回,所引起的不同。 这一次,天镜是正序的播放着内容。 更加符合人类的观察习惯,也更像事件又重新发生了一次。 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三大音家的死亡,也明白了李八巧很可能是导致一切发生的源头。 少数人将罪责推给李八巧的人,认为是她得罪了大人物,引来这种祸事。 楼主不是拿来耀武扬威或是单纯赚钱的,她应该保护好她楼里的姑娘,这件事情她虽然是受害人,可她依旧有罪! 大部分人也有类似的怨气,但无论如何人死了,且她的无力也被所有人见证着。 悲伤溺流成海,无论如何楼里的客人,本来就是大音家的忠实拥趸。 亲眼见证着自己在乎的人事,被一双大手仿佛不在意般的冷漠撕碎,让许多人内心都发出了无可抑制的怒火。 他们想将石心姬撕碎,扒出她的心,看看是否像是传言一样是一块
石头。 更要看看她背后的人,还有谁? 不过这一次台下客人的言语反应,还是以悲伤为主。 也许,毕竟三大音家已经死了一段时间,眼前的一幕不过是刺激到了他们的泪腺。 也许,他们也已经想到了,需要让堂堂上华宫宫主,用奴颜去当一把刀的人,似乎已经是一手之数了。 他们满心愤怒,可终究没有丧失理智。 他们也在精明地看着台上,台上角们尚未暴露想做什么? 风刮起了前,盲从的浪花也没有方向。 ...... 修铭抬头看着天镜,这一次他在外面,观看着与刚
刚‘亲身经历’的不同流程。 人在镜子内外,最大的不同是思维的流速。在镜子里他被时光裹挟,始终用自身的意识锚定着天镜的时序。 简单的说,他没有多少思考的空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在镜子外面,他的思维不必与镜子内部同速。 是一种抽离的第三视角,也是客人的视角,就像是看一场戏一样。 一边是梦中人,一边是戏中角。 两者本是一人,看起来却截然不同。 其实也不太相同,原来他记得这么多的事情,他自身却始终未曾发现。 记忆,一定程度欺骗了他。 视角差异翻找出了,他主动、被动筛选遗忘的许多细节。 例如,她的焦点。 哪怕是她看的是全体的客人,却始终在视线余光中给他留了一个位置。 他明明感知到结果,却被他以一种纷杂的思绪线头,剪短抛弃将自己维系成一个完整球形线团。 原来是他的漠视,导致了许多问题的发生。 原来凶手中真的有他的一份,苦涩愈酿造只会愈苦涩。 第二次‘亲身经历’不仅让他发现了许多未注意到的细节,也让他对自己的‘冷漠’多了一份残忍的审视。 修铭明白这份‘自我苛责’终究只会是暂时的,很大程度也只是在事件恶化结果中自身作为的不满。 在还能做些什么改变时,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最多只是一份诱因。 他也不能预测未来的成相。 被偏爱也非他的选择,而是那一份目光‘自行’触摸了他这块冷冰,如果他始终完全不在意,他不需要对此付出任何的责任。 况且身为一名超凡视界的拥有者,一名超感的感知磁体。 他选择一定程度的关闭、筛选感知的阀门,或对进行阈值设限达成限流的目的,都是对自己脆弱人形与主体意识的保护。 五名城人的自主意识都是人形的。 人形与自主意识,是框架与内容的关系。 人形束缚着自主意识,也维系着自主意识不会向着不可名状方向发展。或崩散于虚无,或深落于深渊。 水面上的五名城,从来只能容纳这样的人存在,多一丝少一丝都会经历不同的浮沉。 这也是超凡的五名城,会在核心地带呈现褪凡特性的一个原因。 城里的人,受限的自主意识享受着这份安全,也不得不成为自身水桶的短板,让许多越级的长板感知,浸润而来的云汽露水不会一刻停留在桶内。 这一点在即使没有任何特殊的最普通五名城人身上,也是如此。 毕竟人连相隔仅一月的记忆,都会出现不可避免的模糊。 这个桶一直都坏的,上下都会漏水。 越强大的五名城人,也往往有着不同但愈加大的感知范围。 所承接的水份只会越多,所能保留不流逝的水份,却是相差不大的人形冗余量。 在试图向上走,妄图沾染神明职能的五名城人面前。 自身所限从来不是他们选择抛弃的桎梏,而是在时而潮涌、时而汐落的高城潮汐中,始终要保护的最后一桶水。 毕竟这桶水,才是各种意识上,最核心的自我。 城里的所有人都在守着自己的这桶水,也在桶身的外围不断钉着一块块补丁,缓解无法避免的大潮落去时的水位下降。 这是五名城,以人出发的最核心动力。 一种朴素基本的生存至上。 这一点,城外人修铭一如城内的许多人。 感知越强大,一定程度上越会衬托着自我之桶的渺小。 所以在偏爱,未酿造成为危险的时候,它将不得不排在一大堆实时的感知通路之后。 当这份偏爱已成为遗憾,危险已经发生,一切成为不可逆转、且不断逝去的余相,超感的人才会反应过来。 惊醒般寻求其中的因果,推理自身逻辑中缺失的一环,以维系着自身的继续自洽。 直到此时,他们依然‘自私’,也许让他们愤怒的不是案件本身。 而是那份难以置信,仿若自身被愚弄了,是这个世界对他们的恶意。 修铭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没有接受那份唯一偏爱。 却在事后,升起了‘赎罪’般的罪责感。 他在意的不仅是‘自我之桶’上原来有一个空洞,还是这空洞如此的明显,他却从不愿意多看一
眼。 甚至主观的将其认为,是泄压的必要缺口,不涉及他在意的核心领域。 从这个视角认知‘自我之桶’,它在主观剪除一些长板之后,反而能够更加的闭合。 闭合成为一个有缺口的球形水桶,它虽然仍旧在漏水。 但其中的主体意识,却已经可以通过翻滚桶身,控制哪一些避险的空洞应该在水体的上面,不会成为水压之下被冲大的豁口。 有舍有得。 构成认知主体的记忆,它始终在倾泻外漏。 但主体意识始终有选择,可以保留自身认为最珍贵的部分,让其在一轮轮的循环中,始终在这桶内有一块不大的位置。 桶内的内容物不止是记忆,但最多内容应该是记忆。 天镜检视了他当时的桶内内容物,与一部分已经在桶外的记忆,构成与他有关的客观发生。 然后又在相同时空,替换了更关键的锚点后,真正还原了事情发生的真相。 这些内容都是真实无法被篡改的,但其还是因为锚点人物的不同,被一定程度的有选择呈现。 哪怕它是无限趋于真实的镜像之影,它仍旧要受人的影响。 真相只有在有人在意时,且有一定力量的人在意时,才有希望被还原。 修铭
至少是有一定力量的人。 他正在践行着还原真相的路,原因或许是他的遗憾、与自觉该做的迟到补偿。 修铭思绪纷扰之中,那道代表死亡的红影再度出现。 ...... “宫主大人,我部已经完成菁水楼的全部查探工作。”一名面貌年轻的客人,躲避了菁水楼保家视线,正在一处廊道阴暗角落大礼跪伏道。 他汇报完后便死死地屏住呼吸,不敢多问。 更加不敢抬头看那抹妖艳的红影,在他眼里那是死亡的代名词。 被大礼参拜的人正是石心姬。 石心姬并未完全展露自身,只露出了半截身体与头部,神情中似有着回味。 发紫发黑的长舌头,不住的舔舐自己的唇部,让它在迅速干裂与口津滋润中反复变化。 雾气本是水汽,长时间维系这个姿态,她这具身体已经快要报废了。 她的时间也不多了,此刻却仍旧在走神。 她想象过无数次刚刚的那一幕,却仍然不及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导致她预料不到的欢愉迭起。 潮水不止,余韵仍在。 她甚至差点在红雾行走中,撞到墙里留相。 因此她没听清他说什么......也不重要。 上位者的沉默,让这个年轻人更加的恐慌。 不管额头沁出的冷汗,他声音颤抖地问道: “宫主大人,我部计划中撤离因为明镜之人的干涉失败了,如今我们该怎么做?还请宫主大人下令。” 依旧是沉默。 他变得很着急,离席久了。菁水楼那些废物保家也会发现端倪,而大人不知因何将他部全部集中一个席区。 万一被那些保家询问,他不知道会不会害的他部因此被盯上。 像他们这样离群的聆星耳子,在五名城内处境本就不佳,现在只能依靠宫主大人的庇护了。 可是宫主大人到底在想什么? 明镜之人干涉是意外,那裴狗似乎已经嗅到了他们身上的气味。万一他们被盯上,宫主大人也会被牵扯而出啊? 那扣心关,他们一定是不能走的。 尽管他们只是知道一部分碎片,但互相牵扯拖拽下,以裴狗的能力一定能拼凑出大致的全貌。 要他来想,局面越来越差,但至少不能让裴狗现在咬到肉。 这样才有转圜的空间。 现在只有依靠大人的特权,避开这直视的目光,至少离开这沸腾的会场中心吧? 宫主大人,如何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耳子段明宇,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抬起来头,余光窥视着红雾中炙烧着肉体。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他饿了。 即使生死在前,说不清是哪里饿了,也许都有。 压在地板的手部缓缓地捏紧,他压住自身的疯狂欲望,那不是他该觊觎的存在,因为他们本质上不是一种生命。 她在想什么?我还能帮她哪一些? 他第三次开口说道:“宫主大人,局面崩坏至此,多是源自那裴狗的妄加干涉。 但说到底,是最上面那位大人的纵容,也许...也许...... 大人该凭借那份血脉,让最上面那位大人,稍稍加以干涉了。 这是我部,目前基于短见给出的不成熟判断,还请宫主大人指摘。” 石心姬回过了神,红雾不再起伏不定,有了短暂的稳态。 她意外地看了一眼匍匐的人,竟然能看到这个层面,倒不是个完全的蠢货。 有些可惜了。 这个法子她当然想过,只是......事不可为。 再说还是看得太浅了。 向来只有他们给至上之人铺路,何时会有至上之人会亲自沾染灰尘,甚至为他们...擦屁股。 石心姬嗤笑出声。<
/p> 为自己这灵活拟人的比喻,感到了一阵子愉悦。 浮尘还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啊,总会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叩心关确实是她未曾预料到的麻烦,只是这个麻烦并不难解决。 她这不是就来解决问题了吗? 石心姬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回去吧,我已经有了法子。” 那温柔的声音,让段明宇内心痒痒的。 他短暂的失神,不知不觉地就起身离开。 什么也没有问,好像他只是需要一个答案。 “嗒嗒~”脚步声有点乱,就像是主人的心境。 转了两个弯,他忽然一阵惊醒,他疯了吗? 竟然忘了这一点。 这可是在保家的巡视中区域,他怎么能如此的大意!段明宇马上变得警惕,开始机敏的观察周围环境。 同时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不再存在。 当然不是彻底没有,只是被他的能力局限在一个小空间内循环,这也是每一个聆星人都有的能力。 是对声音的简单的控制,就像是一个笼子。 胆颤心惊中他安然回到了坐席,待其中一名保家视线与他交汇时,他回了对方一个“兄弟,执勤辛苦了。”的宽慰眼神。 后者善意的点了点头,又去了别处巡视。 “表哥,你去了哪里?我有点害怕。”一名少女拉着他手说道。 “长长,表哥去办了事情,别急啊,很快我们可能就可以走了。”他小声地安慰说道。 段明宇看向了她,目光中有些愧疚。 说到底,她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人。 他们干的不是好事,虽然不知道一开始他不知道,这番被他们踩点打探中的人中,会有几人受到真正的伤害。 可他一开始就明白,他们就是一群帮凶,他还是选择做了。 原因很多,却无甚新意。 “可是怎么离开?那些长得很吓人的保家,不
都一直盯着我们了吗?”段长长疑惑地问道。 段明宇沉默了一下,他也不知道。 “表哥找了一位大人物,她应该有法子,我们只能相信她了。” “对不起啊长长,都怪哥哥们能力低微。单独行动太扎眼,才需要你们这些妇孺老幼打这个掩护。” 段明宇愧疚道,这番意外让他们这个群体所有人都陷入了险境,而他作为决策者要背负其中最为主要的责任。 “表哥,你不要看不起人。我也是聆星人啊,我也能成为一名的耳子!” 段长长气鼓鼓道,什么妇孺老幼?不就是时月小了一些,以后比你厉害多了。 “哼!~” 段明宇挠了挠脑袋,貌似说错话了~ 他轻轻地揉着她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道: “傻姑娘,你以为的耳子,可不是真正的耳子啊~再说老祖母早就说过,你以后不需当耳子,你又忘了。” “为什么?” “咳咳~想从耳子嘴里挖出秘密?真是傻姑娘一个。” “什么吗?又是这样!”段长长更加生气,甩开了他的手。她不是小孩子了,这些哥哥们却依旧什么都不跟她说! 气死了,这个月都不会理他们了! 段明宇当然不会说,并且最好是永远不说。 他做的不是好事,可他分得清好坏。 他只希望最后的业报,不要祸及家人就好。 一家人,两颗心。 一颗漆黑如墨,一颗炽红赤子。 终究瞒不住,只能藏于一时。 至少目前,两颗不同的心,是共频振动着。 这让段明宇终能找到一丝慰藉,在等级桎梏的五名城中找到一丝喘息的空间,让他不至于完全的行尸走肉。 他感谢她,所以也想保护她。 也要保护这颗未受侵染的心,尽管注定自作多情。 他从紧张的情绪中平复,脑子逐渐的冷静,不像刚才那般想什么的匆匆忙忙。 台上角唱的戏,已经开始波及台下。 这该死的裴狗在裹挟客人,也在利用客人。 怎么办呢?宫主大人,她的法子到底是什么? 全身而退...的办法,除了那位最上面的大人干涉,谁又能拦住这头紧追的凶狗? 字房的其他客人?如果宫主大人出手纵横,也许可以。 段明宇眼前一亮,他好像猜到了宫主的法子。 水温过高、潮汐过急。 会烫伤、会破坏水里所有鱼的生存环境,让字房的大人们感到集体威胁,只要再有宫主大人当出头,他们定然可以景从! 这样不需要那位最上面的大人干涉,也能强行平息这烂潮之患。 虽然这个会有异议,可只要人心一散,楼门洞口之后,一切对裴狗来说都会是覆水难收! 段明宇相信他能看到的东西,站在更高位置的宫主大人,一定早有察觉。 这是赢最多的法子! 只是...宫主大人要何时出手?我们需要充当平息非议的一部分喉舌吗? 段明宇尝试以宫主大人的角度,猜度着自身
该如何配合? 恍惚中,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份他推测出的计划,是否唯一石心姬案前的唯一选择。 因为只有这种可能中,他们才会有完整的活路。 这确实是赢的最多的计划,唯一的问题是,石心姬本人需要浮出水面,充当一个旗帜。 而这势必会让裴焕将怀疑的视线,紧紧对准她本人,让石心姬自身承担很大的选择成本。 那她愿意承担这份风险吗? 天镜前的客人都知道了答案,因为事情早已发生了。 没人知道石心姬,现在是否遗憾错过这一个时机,将后续的明镜闷死的可能。 但当时的石心姬,却化作一道无法被捕捉的死亡红影,用行动作出了她的选择。 就像是她想的一样,上位者怎么会考虑为下位者...擦屁股。 更何况并非她真正的嫡系,只是一群贪食的鬣狗呢? 他们在明镜前面,一定会吐露真心攀扯出她,那么便不让他们登上那台上就好。 这对她来说,要更简单一些。 其他就没有理由了,仅此而已。 ....... 死亡段落的首字,不是从段明宇开始,句号才是他。 因为他是知道最多的那个人,石心姬会在面前短暂停留,露出部分的眼睛,以确保他的死亡完整。 因此他死前会与她产生短暂的对视,这一眼足以解释他内心的疑惑。 原来是他忘记了,他们才是真正无足轻重的一批人。 轻到死亡,才是他们最不会给对方惹麻烦的嘛。 不像那些大音家,无论是台上角,还是台下的客人。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为了内心所依做许多事情。 原来在这里,连死亡都是不公平的。 原来弃子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业报不会讲道理,家人也得为我的选择买单? 对不起...... 我错了。 段明宇的眼眸失去了光明,石心姬的半张脸与半条手臂都暴露在空气中,此席间却依旧没有一个活着的客人。 出于谨慎,她举起短刃,在他的瞳孔上划了两个细细的十字。 凝影赋形不是什么秘密,即便对象是一个刚死不久的客体,她不确定它是否依然生效。 她这一路上不曾留下半点痕迹,唯一的隐患也就是发生不久尚未完全衰退的余相。 但是明镜需要锚点,至上之人回溯也同样需要载体,换言之要做到真正的行迹无痕。 不能让事件中,存在一个可以被利用见证者,无论远近。 至于物证,反而是最不需要担心的。 一方面她足够小心,每一柄留在尸体的短刃,虽然
是她的能力构造而来,可却与实际物质并未区别。 另外一方面,在这座超凡之城里,可以伪造物证的方式太多,因此这方面的事物,在证据链条中并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所以行迹无痕的重点,是无人见证。 石心姬很自信,身为路三末端的人,她仅次于至上之人。 她自信可以察觉到看向她的视线。 在她的特殊阎浮能力,与刻意伪装下,她全程未曾察觉到任何的视线。 所以即便是她真的落下什么东西,都不算得有‘行迹’。 这也才是她没有选择看似赢得更多法子的重点,因为在她看来这样选,感觉的简单安全。 而纵横字房中人,将在不可避免承担风险之外,也被那些贪婪的食人鱼狠狠地撕下一块块血肉。 那她将在另外一个层面,看赢实输。 段明宇站着的位置太低,因此他注定看不全,更无法真正猜到石心姬的心思。 他的结局,是菁水楼风波中,无数场关于死亡落幕中,变数最小的因子。 甚至早在牵扯这件事情时,他们的结局就注定了。 区别无非是死在楼内,还是楼外。 说到底,在身后无树之时,他无意中选择了一场看似层次不高的局。 却不知其中藏匿了太多食人的大鱼,他们这些小虾米,就大概率被其中一条有意甚至无意中碾压吞食。 从段明宇的事情中,石心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警惕了许多。 身为主要黑手,也是上华宫一方的主要获益人,加上一些私人仇怨。 她是最不能输的人,因为她入局太深。 不浮出水面,是她战术的重点,甚至为了保险。 那位至上之人,也是被她旁敲侧击请来托底的。 谋定而动,也是她的风格。 善于在大鱼之间徘徊,甚至撕扯抢肉的她,已经将自身也变成一条大鱼。 变大的代价,是不得多动,但每一次动都必要撕扯一块足够养身的肉。 这一次她借着某种东风,盯上了她眼馋已久的菁水楼,准备的工作很早便开始了。 为此她成为大鱼后,少有的亲自入场。作为对等的战利品,只有将整个菁水楼连个吞下,才能值得她所冒的风险。 在失去大树承托后,她必须要要快,才不会使得这块眼馋许久肥肉落入他人之口。 为此她已经
付出了许多,盛景之时不过该是她计划的收尾, 让李八巧死在盛景上,是一种震慑。才能让觊觎这块肉的其他鱼,暂且消停。 待她消化完毕,诸事皆休。 只是没有想到李八巧,请来的客人中竟然有愿意跳出来的明镜疯狗,砸出去的浮食还真的让她钓上了有用的鱼? 不过...他难道真的认为,所有的客人都不明白吗? 他认为脚下的高城,究竟该姓什么? 她看着裴焕,就像在看台上小丑,直到因为去寻了小石至,看到他似是而非的模糊态度时,才觉得有一些不安。 为了保险,石心姬这才再次出手消灭了,所有的见证者。 在席间的短暂停留,确保段明宇已然死透,余相也消退大半后。 她这才逐渐地消失离开,这时她无意撇了一眼这群死者当中空地,结果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不知为何,有些心悸。 ...... 这莫名的一眼,透过了天镜,产生了与台上石心姬的对视。 雍容盛装遮蔽下,也挡不住石心姬娇躯的颤抖,她高高在上的清冷面相中隐藏着某种恐惧。 似乎还有一分难以置信,好像她并不是那个当事人一样。 不用回顾,她也知道所有人都在用余光盯着她。 此时的她,却有更多的疑惑。 这种疑惑产生的恐惧,甚至比目前这事情的后果更大。 它是什么东西? 她到底......又是谁? 或者说,我是谁? ....... (8000字大章,补昨天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