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铁血愤青(1 / 2)
航渡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拖轮上的郑海和他们还有酒菜可以吃,军舰上的吴宇却只能啃白面馒头。话说“坚如”舰上没有酒水和大烟,从这点上看,那个嚣张跋扈的舰长确实有点过人之处。
吴宇闲着无聊,到舰长室里翻腾出两本记录打发时间,一本是“坚如”舰的航海日志,一本是那个狂妄舰长的日常笔记。就着驾驶舱中昏暗的灯光,吴宇看到了这个时期民国海军的真实面目。
不可否认这个时代喝过点墨水的人都写了一手漂亮的好字(说错了,应该是喝墨汁),打开航海日志一看,吴宇对舰长的一手蝇头小楷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字字铁划银勾不说,工整洁净的页面简直就跟印刷的字帖一样。虽说吴宇从小时候就被逼练过欧阳询的九成宫礼泉铭和颜真卿的颜勤礼碑,可经过时代的洗礼,吴宇早已习惯了以电脑代笔,这时候看到如此漂亮的楷书,吴宇简直要把它当成艺术品来观赏了。
根据航海日志上的记录,“坚如”舰是艘下海不到六个月的新舰,仅执行过四次海航任务。一次是试航,一次是为期10天的长航。不过由于舰长李瑟珥的严格训练,该舰在接受考核时的演习上成绩优异,受到了时任国民党海军第四舰队司令陈策将军的嘉奖,这也就是第三次海航。这第四次海航任务,就是到海南的月亮湾至大洲岛一线视察沿海海况(也就是现在的文昌市龙楼镇到万宁市大洲岛一带的海域),没想到刚到琼海海域就遇上了这么档子事,看来这个舰长本想捞点功劳做资本的想法是彻底落空了。
那本日常笔记倒是记载了不少东西,这位名叫李瑟珥的舰长将他的海军生涯记录的很是详细。
李瑟珥,一八年出生,天津塘沽人。其父原是清朝同治年间举人,家境还算殷实。其母李氏生下他一年多时,恰逢八国联军侵华。侵略军所到之处,杀人放火、奸淫抢劫,无数村镇沦为废墟,天津被烧毁三分之一。李瑟珥的父亲因坚守祖宗留下的产业,不肯离开天津而被杀,其母李氏带着一岁大的李瑟珥逃至山东烟台娘家避难。李氏家中本也是烟台的大户人家,再次出嫁并非难事。奈何李氏自小接受三从四德的教育,执意从一而终无意改嫁,只是一味想带大儿子,将李家重整旗鼓、发扬光大。
在李氏的严加管教之下,李瑟珥自幼熟读经书,因家住烟台海军学堂旁,很小的时候就崇拜那些在海上驰骋的将官。随着年龄的增长,李瑟珥从母亲那里了解了自己的身世家史,也对中国的海军有了一定的了解。十七岁那年,血气方刚的李瑟珥不顾李氏的反对,考入烟台海军学堂学习。
李瑟珥于1919年毕业后加入北洋政府海军第二舰队,成为“江亨”舰上的一名实习士官。当年恰逢海军部任“江亨”舰长陈世英为领队,以“江亨”、“利捷”,“利绥”、“利川”组成舰队前往黑龙江收复航道主权。年轻的李瑟珥刚出校门便得到了很好的锻炼机会。
陈世英率舰队行至庙街时,遭遇日本军队的炮击(庙街,即是俄国的尼古拉耶夫斯克港,也就是尼港,是俄国在远东的要塞)。自“甲午海战”以来,“雪甲午耻”成了几代中国海军挥之不去的情结。陈世英当即和正在与日本交战的苏联红军联系上,提供弹药帮助打击日本人。
1920年夏,日本人在六艘军舰的掩护下占领了庙街,中国海军四舰撤出后停泊离庙街不远的马街。一天早晨,日本舰队由港口驶入,白俄浅水炮舰亦由上游而下,形成合围中国四舰之势。日舰向我舰射击,炮弹多由烟囱上面飞过。陈世英知这是日舰示威,没有下令还击。不久,日本军舰大部停泊在庙街,小部分驻泊马街。过了一会儿,日本海军几位军官来到“江亨”军舰,其中后来在侵华战争中臭名昭著的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也一同前来,他们指责中队协助苏联红军打击日军,而后开始四处搜集证据。
中队做好了拼死抗敌准备。陈世英下令:“各舰都检查舰底水塞,一旦敌舰开炮,我舰尽力对敌,枪弹使尽,即打开舱底水塞,与舰共存亡。”
最后,找不到任何证据的日本方面,竟无理地要求北洋政府开庭审判陈世英。审判庭上日方居然有六人来做审判委员,而中方只有四位审判委员,四艘中舰舰长和副舰长被逼着坐到被告席上接受审查。审查持续了两个多星期,日本政府又向我国政府提出无理要求,要求必须给陈世英舰长以严厉处分。北洋政府竟又答应了这种非常无理的要求,通令全军,给予陈世英“撤职、永不叙用”的处分。
后来,陈世英将其别号“季良”改作正名,以“陈季良”之名不久后继续在海军界供职,抗战时任海军常务次长兼第一舰队司令,带领中队与日军血战,负伤。后升任中国海军参谋长,在抗日战争胜利前夕,病逝重庆。
此事过后,李瑟珥因在“江亨”舰上表现优异而被陈季良赏识。1924年,陈季良将李瑟珥调往福州海军飞潜学校学习,准备等他毕业后委以重任。李瑟珥经过实习时和日军的针锋相对,深知陈季良的良苦用心,在学校中发奋图强努力学习,顺利通过了飞机制造、驾驶,潜艇制造、操作,鱼雷制造等学科的考核,于1928年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