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2 / 2）

两人悄悄地走进大厅，躲在屏风后面，小姐探头，见席间有一布衣书生，生得是朗眉星目，气宇轩昂，谈吐不凡，不知之前谈到了什么，书生仰天长笑，笑声如一群白鸽扑拉拉震得陈小姐心儿直跳，不由得往前一步想听个仔细，那书生正好目光流转，看到了小姐探出的半个脑袋。四目相对，似乎是开天辟地时的第一缕光，一下子照进了彼此的眼睛。

小姐脸红心跳，忙缩身躲好。

那书生愣了一下，起身行礼道：“在下精通韵律，于笛上小有所得，不如献丑一曲《鸳鸯仙》以助兴吧。”言罢，从腰间抽出一管长笛，悠扬的笛声于室中飞扬，那婉转的乐曲如一管轻羽柔柔地抚慰着人的心房，那略带哀伤的曲调暖暖地直击人心。

小姐忍不住探头又看，这次书生大胆地迎着小姐的眼光，炽热而大胆。小姐心下漏跳两拍，回身疾行。

夜已三更，小姐无法入眠，侧脸看看屋角的滴漏，那声声都如席间的笛声，一下下让她坐立不安。小姐无由来地又想到那见过一面的丈夫，想到那席间潇洒的书生，把心一横，悄悄地走出房门，一重门，两重门，她终于走到屋外。

月如盘，月光如纱笼大地。在巷的尽头有个人站在那里。

小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了两步，那人正转过身来，嘴角上扬，快步走过来，一把捉住小姐的手，笑道：“小姐，我知你夜晚定会出来。你听懂了我的笛声。”

小姐的心跳得飞快，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胆子，就那么跟着这个陌生男人走了。但她是笑着的，她觉得也许属于她的幸福终于来到。小姐提起裙角向书生奔去。身后却传来一声大喝：“站住！”

小姐愣住，转身却见父亲率人站在门前，铁青着脸，浑身散发着怒气。

“爹爹……”

“别叫我！我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可是爹爹，你能将我从郑家带回来。现在，为何不放我走？”

书生也上前，跪在陈老爷身前，恳求道：“陈老，您素有贤名，我对小姐一见钟情，我定会好好待她，请成全。”说罢，重重地磕了头。

陈老爷气极，上前一脚踹翻了他，小姐惊呼一声，忙扑上前扶住书生。

陈老爷指着小姐，恨恨说：“那郑家有意隐瞒病情，是将你骗了去，你还是完壁之身，他家理亏，我必当将你接回来。而现在，你这是……你这是夜奔，简直……不知廉耻！”

他又指着书生骂道：“我是乐善好施，我是惜才，但我不可能容忍我的女儿夜奔。你如若对她有意，你可以来我门上提亲，三媒六聘，现在这是干什么？我好酒好饭招待你，你意然要拐了我的女儿去，这是无情；我陈氏一族也算一方大族，你闹出如此丑闻是陷我于不义。像你这等无情无义之徒，打死都不为过！”

四周的家丁听到老爷这话，纷纷上前，如饿狼般将小姐与书生围在中间，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将小姐拉开，拳脚纷纷朝书生身上招呼去。

那皮肉相击的钝响像声声闷雷滚过长街，在小姐的耳旁炸响，书生的惨叫慢慢变成了呻吟，最终没有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