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故地(1 / 2)
他对着车子绝尘而去的方向失神了许久,正准备离开,没想到季公馆的门再次开启,不过只是大门上的小门。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那小小的门框里闪了出来,是司徒月。她蹑手蹑脚关上小门,生怕弄出什么声响来。一回身就见林亦风站在一边的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将他整个人镀成白黄色。
“你怎么在这儿?”司徒月走向林亦风,仰着头看他的脸,他的脸在背光区,一团黑漆,她却格外认真地看着,眼睛似乎暗光适应般竟看清晰了他凝重的神色。
“我在等你啊!”林亦风答得实诚。
“等我?”司徒月吃惊。
“对,想让你带我去看看若昭。”
司徒月一颤,她抿了抿唇道:“一起走吧!”
二人沿着公路走了许久,终于拦到一辆计程车,到达白若昭的墓碑前时已是夜色深沉。白家的财富不可能让青春早夭的长房长孙葬于平民窟里,但是没有月亮的夜色漆黑一片,也就映现不出墓地奢华的修葺。通向白若昭墓碑的路上伫立着两排相对的路灯,每一盏路灯都由彩色的灯泡团抱而成,墨黑的夜幕中,一溜烟的路灯就像一串彩色的珍珠,美得妖艳诡异。林亦风和司徒月踏上了那条亮着路灯的小路,彩色的灯光打在两个人的面庞上,将各自的忧伤衬托得飘渺迷离。蓦地,林亦风停住了脚步。司徒月狐疑地看向他。
“司徒月,你听!”林亦风的目光飘向路尽头若昭的墓碑。那里漆黑一片,像深不见底的黑洞。
“有人在哭。”司徒月也听见了暗夜里诡异的哭声,来自一个女人,哭声听起来哀伤欲绝,凄凉悲苦。司徒月本能地往林亦风身边靠,这山野郊外夜半哭声,叫人心里发憷,汗毛立起。
林亦风将司徒月揽在自己怀里,壮着胆寻着哭声去。哭声越近,越显得凄凉诡异。直到彻底走近,林亦风悬着的心才松懈下来,他已经认出坐在白若昭墓碑前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马茹芬。
“是白妈妈。”林亦风对司徒月说着,便停了脚步。
听到说话声,马茹芬幽幽抬起头来,她望见了彩色的灯光中白童玉女一样的林亦风和司徒月,心跳登时漏跳了几拍。见到林亦风的第一眼,她欣喜地站起身来,她自欺欺人地认为是若昭的魂魄回来看她了,但是林亦风身边站着司徒月,她的猜度又被自己否决了。若昭死了,司徒月没有死,所以,一个人,一个鬼,是无论如何不能站在一起的。而眼前这个和死去的若昭长相酷似的男孩子就是她曾在医院里惊鸿一瞥的林亦风。马茹芬站在暗光里,十足一个鬼魅。司徒月在林亦风的提醒下也认出了她,悬着的心落回心坎儿里。就这么互相对峙着,坚持了许久,司徒月拉住林亦风道:“我们回去吧!”
林亦风在烽火台的仓库里曾听司徒月详细讲过她和若昭之间的事情,所以他明白司徒月不想遇到马茹芬的心情,只是他和马茹芬曾经有过交会,知道她是个脑子不灵清的疯子,但是今夜的马茹芬看起来和从前的确不太一样。她没有再追着他“若昭,若昭”地叫,而是忧伤地遥遥相望,止步不前。林亦风心下犯嘀咕,但还是随着司徒月缓缓转身,准备离开墓园。刚走了几步,就听马茹芬叫道:“司徒月,等等!”
司徒月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回过身去。林亦风侧头看着她,她的目光正飘忽地头像远处,远处,夜幕漆黑,路灯斑斓。她就这么望着,若有所思,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思考。
马茹芬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她的目光眷恋地在林亦风那张和白若昭几近一样的面庞上短暂停留了一刻,就落到司徒月身上。她的眉紧蹙着,双眼红肿,泪痕未干,说话的声音也嘶哑暗沉:“司徒月,刘凝波说过你怀了若昭的孩子,孩子呢?”
林亦风眉头颤了颤,马茹芬的问话内敛沉稳,一点儿都不像精神有病的样子,他心里吃惊:怎么精神方面的病可以好得这么快?
“什么孩子?你一定听错了。我没有怀若昭的孩子?”司徒月淡淡说着,拉了林亦风便走。
马茹芬拉住司徒月的胳膊,近乎乞求道:“司徒月,从前是我不好,可是如果你真的生下若昭的孩子,请还回白家来,若昭已经死了,白家不能无后……”马茹芬说着泪眼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