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惺惺相惜(2 / 4)
听得正自入神,耳畔却传来一个男人对歌者的厉声训斥,歌声便戛然而止。
楚楚与静雯都把眉头皱了起来,心里道:“这是谁呀?不识趣便罢了,还这么蛮横无理”
开门的正是芳草,眼前的芳草虽已人到中年,但身形仍瘦瘦弱弱,脸色显得憔悴、蜡黄,靠耳的地方已不合适宜地长出了几粒黑斑,原本整洁的牙齿现在却留着一个空洞,使一张原本美丽的脸蛋顿添了缺陷。一张鹅蛋脸在岁月的打磨下也早失去了鲜活,下脸颊因缺少血肉的充填而显得微微塌陷、清瘦,眼窝深陷,这些特征都在强烈地暗示楚楚,芳草年轻的时候应该只是一个长相清秀但并不艳丽的女孩。但令人讶异的是芳草那比常人深遂的眼窝就像一口深潭,抚开面上浮现的暗淡,水面下就是一汪清泉。楚楚从中看不出一丝丝哀怨、一丝丝愤懑。她记起有一年的秋天去长白山看到的天池,芳草眼晴的底色就是一汪天池的底色,纯净到难以找到一丝杂质。楚楚为芳草眼中的纯净感到惊讶。
而更使楚楚惊讶的是当芳草那双变形肿大尤如布满瘤体的树根一般的手指暴露在楚楚的眼帘,楚楚心里突然一阵酸楚,差点就要流下泪来。
楚楚一时楞在门口,她在想眼前这个被生活磨难的女人,这个应该被生活打倒的女人,竟然还保持着鲜活,无论是芳草的布满细细皱纹的面容还是芳草的灵魂都在浑身散发出一股韧劲,一蓬火一样的热情,与自己猜想中的芳草相差太远了。
见是静雯,芳草嘴里一边笑说着“请进”,一边不忘抚平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就在进门的一瞬间,楚楚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在卧室的床上趴着,正抬起头来。楚楚猜想这个人就是刚刚训斥芳草唱歌的男人吧,心里便涌起一些厌恶的情绪,不过以她的修养并没有丝毫的表露。
楚楚眼中的罗跃进国字脸、眼晴圆而大,这可能是他更多地继承了他父亲北方人的遗传吧。据说他父亲跟随南下的队伍一路打到滨湖市,到了滨湖市后部队接到命令,停下来成为了管理滨湖市的主人。他父亲从此由一个小马夫变成了政府里的通讯员,后来又成为了印刷厂的厂长,一直干到离休,直到去世。罗跃进也一直以此为傲。只可惜的是自己没能接好父亲的班,在人生风光无限的时候遭遇挫折,一蹶不振,成为一个“老病号”,消磨着余生。也许是长久缺少光照的缘故吧,他脸色特别白皙,但白里透着一丝暗淡,似乎又在告诉人们,他的健康也许出现了问题吧?这些都不打紧,打紧的是他总喜欢斜着头、从厚厚的镜片后面看人的习惯,让与他初相见的人感到一丝寒意。
“这个人一定是她丈夫罗跃进了,听说芳草每天的功课就是帮他按摩,他可因祸得福了,只是苦了这个身体这么单薄的女人,她那双变形的手指无疑也是按摩导致的杰作了”,楚楚心里猜测着,一边扫视着眼前房子的格局与陈设。
两室一厅的房子,估计也就六、七十平方米,看那斑驳脱落的墙皮就知道房
子的老旧与多年的失修了,给人的感觉就是闭塞局凑。楚楚想芳草怎么就能在这样的房子里住下来的,不感觉憋屈吗?
当楚楚再次扫视着房间时,她瞥见了罗跃进眼里的寒光,心里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她突然不想在芳草家呆下去了。
她想了一个离开的理由,她对查静雯说道:“静静,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不在这里打扰罗大哥休息吧”
查静雯从楚楚的眼光中读懂了楚楚的心思,立即附和道“好呀,好呀,我带你们去一个有趣的地方”。于是楚楚、静雯也不容芳草推辞就拖着芳草出了门。
午后的阳光有点火辣辣的味道,于是,他们一行三人在静雯的带领下来到了
一个离芳草家不远清吧。清吧里只有三五个陌生的来客,随意地或坐或靠,彼此倾诉着,低回的乐音缓缓地在空气里弥漫。
楚楚她们选择了安静的角落,放下了自己的身躯。
芳草有点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味道,她不由在心里慨叹:“自己在这附近住了这样年,居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去处,孤陋寡闻了”,芳草自嘲地对自己说,然后跟着楚楚静雯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三个女人都开始微醺,她们的谈话也跟着放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