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 / 2)
正午的水城还有着无限的光明,若时间可以在此刻定格他们的未来将无比的美好。虽说他们要经历特别糟的事,他们坚信着前路定会有光明和希望。
一个星期后,宋学津的母亲给他打来电话,让他回花城一趟,“你在水城工作?老天爷哟,水城这个破地方,这几天顺利吗?”
“顺利,顺利的。”
“你回家来吧,别再瞎混了。你爸病了。”
“我不是瞎混,我是要干事业的。”宋学津听到了母亲尖着嗓子责骂他的声音,他很反感他挂断了电话。
科研工作的紧要关头,他怎么可以说离开就离开呢。但他心知肚明,若是他这样对母亲讲话,母亲总能扯出些养防儿老之类的道德箴言,让他没有任何还嘴的余地。他想到童年时的他,总是喜欢收集各种昆虫的标本。与其说是标本,其实就相当于把那些可怜虫的尸体用透明胶往本子上粘。有一次他捉到一只小甲虫,他将它粘在本子上,那只甲虫的脚划他本子时的沙沙声,让他终生难忘。他将那个给母亲看时,他的母亲并没有感到高兴,而是念起什么佛经咒语来,一家人沉默了好长时间后,她才唉声叹气地将本子合上,她嘴里默念,“是我杀的生,老天啊,去惩罚我吧,别惩罚我的儿子。”不久后那串沙沙声消失了,那只小甲虫的生命换来了一块不堪入目的标本。
迟疑了好久,他决定离开水城大学回到他的家乡花城去。相较于水城,家乡的一草一木并不能激起他的快乐回忆,他认为故乡是囚禁他的猛兽。
他见到了父亲,他的父亲正躺在病房里,外面是他的母亲还有一个阿姨。当他刚要迈进病房时,他的母亲就焦急地迎了过来。
“怎么这时候才来啊?你看看你什么样子.你还能指望得上吗?”
“这边的阿姨见状忙上前劝:“大姐啊,孩子工作忙,能来就烧高香喽。”
宋学津撇了撇嘴问:“爸这是怎么了?”
“你爸公司赔钱了,他的身体也受不了这样折腾,这下全家都要指望你了。”阿姨说。
“指望什么啊!自从去了趟美国他就搞不清他自己是谁了,放着稳定的好工作他不要,非得跟那个叫查尔斯的美国佬一起搞什么科研,冒这个险,我当去什么北上广的大城市呢,结果你说说他去什么水城,到时候我倒要看你怎么个啃老法!”
宋学津抱着臂沉默不语,阿姨倒是在替他说话,说他是国之栋梁,搞科研的就得舍小家为大家,但是她的语气细得像沙,听起来有刺痛耳膜的感觉,一会儿工夫就让宋学津的脑袋嗡嗡响。终于,一个护士跑了出来告诉他们宋学津的父亲恢复得很稳定,再有家人的几天陪护就能顺利出院了。
宋学津这才逃难似的来到父亲的病床前,给父亲剥起了橘子。
阳光路过了每个地方,却招惹不起一丝尘沙。
父亲还是亲切地问着他,工作顺利吗?生活顺利吗?这让他的鼻子开始发酸,为了掩住泪,他轻轻低着头,除去沉默也没有什么其他反应。他忙活了一个上午为父亲端水喂饭。他隐约听见了阿姨对他母亲说:“大姐呦,你可得仔细看看你的儿子,又有出息,又会照顾他爹,你说他那么多不是,干啥嘛。”他也隐约看到母亲的嘴上显露出了一丝微笑。
宋学津于是开了口说,“爸,我一个朋友可以帮你把公司周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