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神山亭之难(1 / 1)
我叫张旦,是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山贼。五天前,寨头薛岩命令我们四队和五队、六队外出“打猎”,当我们游弋到众生寺附近时,我们碰上许久未见的“大货”—载满物资的车队,同伴们嗷嗷大叫,三个小队长随即命令我们围上去。
我没有亢奋的感觉,相反,我的内心如虫咬蚁啃。我的女人—阿兰,现在肯定在薛延的床上婉转承欢,我知道,薛岩把我支出来就是为了和我的妻子快活,他早就嫌我碍事了,每次外出劫掠都把我派出去。
我还有一个女儿,小名唤做阿茶,她今年十三岁,像山茶花花蕾般含苞待放的年纪。三年前,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神山亭街上,日子过的美美满满,我和阿兰守着祖上传下来的成衣店过活,阿兰在后坊织布做衣,我在前店掌柜。漂亮的妻子,聪明伶俐的女儿,不愁吃穿,丰衣足食,我是众多街坊邻居羡慕的对象。
然而,美好安稳的生活被三年前的一场灾难摧毁。
当时,街道上疯传一个事情,说神山矿坑里的铁矿石挖没了,有好久没有往兰陵县城运送矿石。再后面,神山亭来了一群官兵,领头的是一个县尉,当差的称呼他为卞大人,这些官兵在神山亭一连待了好多天,在亭里进进出出。
就在大家伙对官兵的存在习以为常的时候,他们突然消失了。有人说,矿坑里挖出一条地龙,地龙把铁矿石吸干吸绝,官兵来神山就是捕杀地龙的,任务完成后他们回去了。又有人说,神山亭有一条龙脉,矿坑就是这条龙脉的龙眼,兰陵县府派人来是要把龙眼给堵住,但最后官兵和龙眼一起被塌陷的巨石给埋了。也有人说,官兵就是来要铁矿石的,铁矿石没了他们就回去复命了。
他们说的都不对。官兵消失的头一夜,我起来方便的时候看见他们离开神山亭,官兵的队伍里有三四张囚车,里面关着一群矿工,队伍后方还拉着一车车铁矿石。
囚车里关押的是矿坑里活动的白罴,他们因为犯事被官府统一押送到神山亭挖矿,还有一些是外地来的破落户,没吃的就去矿坑讨食。亭里的居民蔑称他们为白罴(pi,意为食铁兽,认为他们干了坏事,上天惩罚他们今生今世食铁为生。
偶尔会有白罴来亭街上采买物资,街上的人起哄取笑他们,卖东西的也故意克扣为难,没人认为不妥。不久后,在小孩子的游戏里出现一首民谣:白罴玄,兵主乱,铜头铁额,神山有难。
我的猜测是官府派人来查铁矿挖光的问题,然后抓了一群白罴回去,至于是什么原因,就不是我一个小老百姓能了解的,这些民谣啊,官兵啊,与我无关。
与我有关的是随之而来的一场灾难,这场灾难使我陷入深渊,幸福的生活灰飞烟灭,再无从前模样。“好死不如赖活”,比起我的街坊邻居,比起从小到大的朋友,我又是幸运的,他们中的大多数早已随着神山亭的毁灭而命丧黄泉。
剩下我,在那场无法忘却的噩梦中徘徊痛苦,在地狱般的日子里苟延残喘,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