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国富?民富?(2 / 3)
他为什么反对“抑兼并”?实际上就是害怕权贵与老百姓一同被“抑”。而反对“官与民争利”实际上是害怕国家妨碍了权贵地利益。因此他们常常公然要求凌驾于“齐民”之上地私人特权。也就是说。他们主张“不抑兼并”。说白了就是要求国家放手让权贵们攫取私人财富。
如果说。“抑兼并”导致了“国富民穷”地话。“不抑兼并”地结果则通常是“国与民俱贫。而官独富”。
什么人称之为官?权臣,贵戚,近幸,强藩大将……官富了,“上则府库殚乏,下则民力穷悴。”其极端后果就是王朝崩溃,就是天下大乱。比如东汉末年,群雄逐鹿,就是典型地例子。
今天的情况也是如此。
“不抑兼并”导致权贵私家势力恶性扩张,而“抑兼并”又导致朝廷“汲取能力”恶性膨胀,于是朝廷轮番用药,在“抑兼并”与“不抑兼并”的交替循环中陷入“一管就死,一放就乱”的怪圈,直到危机日重而濒临崩溃。
看看本朝历史,你就知道官与民为了争夺财富,厮杀到了何种惨烈的地步。
自熙宁以来,以王安石为首的“新党”和以司马光为首的“旧党”几度易位,忽而“变法”,忽而“改制”,忽而“更化”,忽而“绍述”,忽而“建中”,忽而又“崇法熙宁”,来来往往,不亦乐乎,然而,大宋的危机却没有得到任何改善,相反,越来越严重了。
自蔡京主政后,旧党一派因“元党人案”被镇压,至今没有翻身,“新党”因此得势十几年,大肆实施“抑兼并”之制。有人说“新法变质”,说王门后学如蔡京之流扭曲了改革的原意,其实,从王安石那种“人主擅操柄”、“取予皆自我”地“利出一孔”思想发展到后来西城刮田所、苏杭应奉局式的“汲取”之政,本意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搜刮民财以充国库,何来“变质”之说?
只是,以蔡京为首的新一轮改革同样没有化解大宋的危机,反而让危机愈演愈烈了。行,“抑”与“不抑”交替试之还是不行?
说白了,“抑”与“不抑”表面上是经济问题。实质上却是个国政问题,深层次看,却是儒学之争。
自汉以后,“独尊儒术”一直与“汉承秦制”互为表里,儒学已成为杂糅诸家的混合体,而纯儒、纯法都已消失。
王安石虽然师法商君、申韩,但更尊崇孔孟,他实际上是一位带有法家色彩地儒,而司马光的放任主张与其说源自孔孟,不如说更多地来自“清静无为。顺其自然”地黄老道家传统,他可以说是带有道家色彩的儒。所谓儒法斗争,从汉代以后,已经演变为儒家内部的“法儒”与“道儒”之争。
法儒主张“抑兼并”。就是要求强化朝廷的经济垄断,坚决制止所谓的“贱人”发展强大的民间经济,道儒主张“不抑兼并”,反其道而行知。
这两者的主张归结到经济政策上。就是法儒坚持“统制经济”,而道儒坚持“放任经济”,也就是自由经济。把话说回来,王安石变法地根由是什么?在王安石变法之前,大宋实行地是“放任经济”,但由此造成了吏治腐败,“三冗二积”,继而国力孱弱。当今皇帝主政后,以蔡京为相。再实新政,按道理用“统制经济”应该可以充实国库了,为什么危机反而越来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