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海军政治风暴(二)(1 / 2)
“海蒂-西莱姆?”拿起来的钢笔重新放了下去,皇帝并不抬头,反手拾起从不离身的白手套,松弛的表情重新僵硬起来。[.]
威廉最早得知这个名字还是十数年前,1897年10月,曾经的宠臣提尔皮茨星夜将一份不到六千字,扉页上标注“论战列舰时代的非对称作战”,署名海蒂-西莱姆的论文递给了他。
平心而论,海蒂-西莱姆的论文相对于他十九岁的年龄足以令人惊艳。威廉知道年轻人所表述的并非泰奥菲勒-奥贝与拉乌尔-卡斯特的绿水海军学派的继承和变异,观点虽然粗糙略显稚嫩,但相对于马汉的海权论更却具有实际操作性。总之,这份论文有其应有的价值,却并不合符皇帝的心理预期。他,威廉-冯-霍亨索伦,德意志帝国皇帝,霍亨索伦家的王者需要的是一支足以正面挑战日不落帝国皇家海军,足以为他的帝国从垂死的帝国主义手中获得“阳光下的地盘”,绝不辜负德意志帝国大国地位的公海舰队,这支舰队应该有数不清的巨舰,林立的巨炮,而不是将资源浪费在前途未卜的全重装战列舰、完美巡洋舰、大而无当的飞艇、性能糟糕的潜艇和凡尔纳式的能够空投鱼雷的飞行器
不得不说,年轻人的观点颇具煽动性,这无疑会给皇帝的大海军计划带来难以预料的阻力。皇帝试图压制年轻人,提尔皮茨提前出手了,他用二级机密草草了结这段往事。
1898年的国会拨款听证会,提尔皮茨豪情万丈之前正是年轻人的纵横捭阖谈笑风生,海蒂-西莱姆成为海军英雄,成为帝国海军大臣助手,皇帝对这一切不置可否,然而《第一次海军扩军法案》后海军总部元帅与尉官的争执不休传到皇帝的耳中,皇帝终于有借口将年轻人调离本土,让他在远东,在东普鲁士,在东非浪迹天涯。
1905年,无畏舰时代自英国人手中开启,那时节提尔皮茨三番两次拖延和阻止布伦瑞克级后续舰和普鲁士级战列舰造舰数量和工期,一次又一次挥霍威廉对他的信任和忍耐,直到英国人开工建造无畏号战列舰,提尔皮茨图穷匕见的挥舞着“英国威胁论”这大棒,皇帝才琢磨出一点味道:年轻人的观点是对的,替他背黑锅的提尔皮茨对于非对称理论绝非无动于衷,而正是他,威廉-冯-霍亨索伦的坚持和一意孤行导致英国无畏舰开工时,大洋舰队尚有大量取之无用弃之可惜的老式战列舰摆在船台上。
皇帝敏感而脆弱的神经被触动了,作为政治家,他为提尔皮茨的无畏舰计划一路绿灯,但是对于海蒂-西莱姆,偏激的皇帝却执意要他赶出海军。1914年,提尔皮茨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年轻人调回本土,皇帝措手不及,但是对于提尔皮茨的最后一丝眷顾也烟消云散。
“纵观开战以来所有海上行动都脱不开海蒂-西莱姆的影子。与其说提尔皮茨、英格诺尔和赫岑多夫元帅太过激进,总是妄图用脆弱的海军单独解决一切,还不如说是海蒂-西莱姆的年少气盛和目无军纪。”爱德华-冯-卡佩勒上前一步,弯腰不失时机劝诫,言语和表情同几分钟之前的海军内阁大臣乔治-冯-穆勒几乎如出一辙。“说到底,海蒂-西莱姆只是个平民……”
“也许……”皇帝终于从高耸的文件堆里抬起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大义凛然的卡佩勒。
自卡佩勒接替提尔皮茨元帅的海军大臣职位以来,卡佩勒就一直没有掌握实权,大洋舰队总司令英格诺尔对皇帝唯唯诺诺,但对于海军大臣卡佩勒却不理不睬,参谋长赫岑多夫那更是敢于挑战提尔皮茨权威要求分享权力的牛人,即便多格尔沙洲海战后海军高层换了一茬,可无论是新上任的大洋舰队司令舍尔还是舰队总参谋长雨果-冯-波尔都对卡佩勒的指令兴致缺缺,高高在上的海军大臣被一群年轻人不动声色的架空。
皇帝威廉未必看不穿卡佩勒的反攻倒算,不过,显然他们在打压不怎么听从号令的海蒂-西莱姆这一点上有着共同的话题。须知道海蒂-西莱姆功劳簿每增加一笔,仕途上每进一步都是对他莫大的羞辱,而这一点是骄傲的德皇威廉不能承受的。数次平缓的呼吸后,皇帝终于开口了:
“西莱姆可以接替古斯塔夫-巴赫曼中将的职务!”
“1915年2月,帝国的速战速决遥遥无期,德意志一步步陷入持久战这泥淖:英法联军在西线攻势如虹,努瓦荣突出部岌岌可危;英法海陆军在达达尼尔海峡发动声势浩大的登陆战,衰弱的奥斯曼帝国水雷战还能坚持多久还未可知;尽管帝国陆军东线攻势如虹,但是盟友奥匈帝国陆军的表现仍旧糟糕,大洋舰队的表现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但海军毕竟家底薄弱,丢了两艘主力舰的多格尔沙洲海战归根究底还是一场惨胜,根据《柏林纪事报》的报道,海军昨天还在波罗的海芬兰湾丢了一艘老式战列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