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十三章 皇帝的战栗(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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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5年5月17日,英伦三岛一片欢腾,惊慌的不列颠人将皇家海军复兴的希望寄托在无罪开释的戴维-贝蒂身上,期盼这位据说是唯一能够抵御德国海军战神的年轻人能够挽回一切,让伟大的不列颠永享蓝色海洋,让米字旗依旧飘扬在全世界每一个角落。.
柏林的夜,除了一小部分人的灵魂正高纬度战栗,绝大部分日耳曼人已经享受过正餐,聚在一起讨论对帝国空前有利的局势,猜测东线陆军会不会将俄国主力彻底绞杀在波兰,讨论西线陆军会不会就此攻下巴黎,讨论英国凄惨的大舰队究竟何时会被帝国海洋的守护者彻底摧残,讨论意大利人邀请海蒂-西莱姆将军访问塔兰托是何居心。
夏洛腾堡宫大街巴洛克风格建筑群正中心,冲突突如其来又戛然而止,叫人平生一种突兀的错觉:波罗的海舰队总司令抢先向他的同僚发难,虚与委蛇的陆军总参谋长有给了理想主义者沉重的一击,德意志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一名天才指挥官就此与皇帝彻底翻脸并且辞职都只是无聊的错觉!
会议大厅两扇大门洞开,奢华的皇家气度宣泄出来,站在台阶前目不斜视的皇宫侍卫纷纷绷紧身子,向走出会议厅的海军上将敬礼。
王海蒂抬起沉重的手扫过自己的帽檐,将不怎么宽阔的背影留给了夏洛腾堡宫主殿,一头扎进暮色下的朦胧细雨中。
会议大厅精心雕琢过的大门缓缓合上,压抑的气氛被厚重的门板阻隔。王海蒂走下三两级台阶,望着自己的阴影被不断拉长,又瞬间消失,终于咧开沾染血丝的嘴唇。绕开湿漉漉的花园,王海蒂来到夏洛腾堡宫门口的广场前,将司机诺瓦利斯摁回驾驶座,伸手扯开军衣的风纪扣,斜斜地靠在海军部军车车身旁,为自己点上了一根香烟。
香烟并不足以缓解王海蒂积蓄的郁气,他接连吞下好几片止痛药,垂头去看捏在手上的药盒,眼睛里终于多了一层雾气。
“梦该醒了吧,你只是一个中国人,你对德国并没有太多的义务,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你为这个国家漂泊了二十年,你为这个国家差点死过两次,你卑躬屈膝的讨好陆军,甚至不遗余力的赌上个人和亲人的性命想要铲除威胁这个国家的制度,让凡尔赛合约,让阿道夫-希特勒,让第二次世界大战不再发生,可是……”
被背叛和出卖刺痛的心在流血,可王海蒂找不着任何止血包,只能任凭鲜血流淌。王海蒂找不到安慰自己的理由,只是伸出中指指向军车后视镜里的那个人前所未有的虚弱和疲倦的军人:
“呵,可是你叫王海蒂而不是海蒂-西莱姆。别在自作多情了,德国不需要拯救者,历史不需要英雄!”
被点亮了皇宫门前,橘黄色的光线小心包裹着王海蒂。海军上将封闭了狂乱的心,夹着烫手的香烟,仰起头长久的凝望深不可测的天空,任凭冰凉的雨点落在自己的脸上,顺着揭开的风纪扣滑进已经跳不动的心脏。
“将军,或许您需要这个……”
夏洛腾堡宫侍卫长乔罗曼领着一队换岗的侍卫来到皇宫门前,掺杂了丝雨的夜色中,乔罗曼一眼便分辨出那个仰望星空的将军正是德意志海军不败的阿瑞斯。
眼前的这一幕与1914年提尔皮茨前夕惊人的相似,这叫侍卫长产生不好的预感。
记不清具体是那一天,总之也是阴霾着的天气,海军大臣弗里德里希-冯-提尔皮茨独自来到皇宫,与皇帝威廉短暂会晤后便离开了,随后便传来提尔皮茨元帅辞职的消息。
提尔皮茨元帅的辞职并没有给海军带来太多的动荡,因为拥有海蒂-西莱姆的海军很快迎来强势反弹,迎来被军备竞赛时期的帝国海军更加嚣张更加辉煌的西莱姆时代。乔德曼已经淡忘了有关提尔皮茨的记忆,可是淋雨的海军战神却让乔德曼从记忆深处翻出这些回忆。
威廉的侍卫长乔德曼送来雨伞,不过王海蒂并没有接受这位因为在爱国和忠君之前游离而在德意志帝国短暂而辉煌的历史上留名的威廉侍卫长的好意,他只是叫这带着凉意的冷雨打醒自己。
侍卫长不再坚持,他将雨伞夹在腋下,静静地站在海军战神的身边。也许只有三五秒钟,但感觉却像度过一个多沧桑的世纪,乔德曼带着忐忑的心情,小声问道。
“将军,您会一直在海军吗?”
乔德曼的问话击溃了王海蒂最后一丝不舍,让他想起冰冷冷的事实。王海蒂嘴唇动了动,微红着眼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尴尬了好久终于放弃回答或许会让乔德曼伤心的问题,只是咬着带血的嘴唇,将胸前那枚如今有些刺眼的,象征帝人最高荣誉的一级铁十字勋章摘了下来,轻轻抚摸一阵后别在侍卫长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