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收税(2 / 3)
一群一伙的人,在这灰尘漫天的路上跋涉着,背包的。挑担的,推车的,拄棍的……一个个面黄肌瘦,破衣拉花。
没有表情的面孔,无神空旷的眼睛,苦难仿佛从眼睛里渗透过去,埋藏在灵魂里。路旁散落着倒下的尸体,不管倒下的人是不是还喘着气,若没有人照护,立刻就会被经过的人剥去衣衫,只留下一具具瘦骨嶙峋赤裸的尸体,任野狗撕咬。
沿途的村落没有炊烟,半坍陷的房屋张着没有门窗的黑黑洞口,流民过处,寸草不生。除非是豪强的庄园,家丁持弓箭在墙上守卫,这些流民才没有去招惹,绕路而过。
距离一里地外,呼延庚仔细观察着扔在野地的一些尸骨,这尸骨有被烟火熏烤的痕迹,显然是被同类吃掉了。前方目光所及,是着一大队流民。
他知道整个河北,流民遍地,知道流民悲苦。但是他从未曾想到,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在这之前,呼延庚见过张横带领的三万流民,那些流民是在金兵到来之前逃亡,手头总还有些准备,又有张横这样的强人为之组织,因此绝没有达到眼前的悲惨景象。
后来在孟津,将逃难的五万多百姓渡过河去,那些百姓多有富裕之家,也还没沦落到没饭吃的地步。
此后从河间去真定,虽然路上也遇到一些灾民,但一来急着赶路没有仔细观察,二来那些灾民的团伙规模都不大,也没有今日所见震撼。
呼延庚看着远处的流民,陷入深深的自责。自己干什么来了?
即使不用亲眼所见,自己也应当知道,遍地流民的惨状。但自己的焦点,只是在占地盘,粮草全靠常平仓供给,每日带着高鹭四处巡视得瑟,为这些流民,什么也没做。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高鹭。她害怕这些骸骨,没敢站过来。
呼延庚叹了一口气,走到高鹭身边,接过缰绳。
高鹭道:“高家庄可以放粮,只是也没有这么多粮食。”
“高家庄尽力而为吧,不过也不能全靠高家庄,待转运司向河北东路发出征税令,高家庄踊跃一些,做个表率。”
他跳上马:“我们先回去。”
高鹭也跳上自己的马:“你准备怎么做。”
“我忽略了,我需要的工匠、民壮,渔夫,农夫,都可以从流民中征发啊。只是还需要粮食。驾。”
一个老者拄着根拐棍,勉强在泥泞中跋涉着,他家一直是中等农户,有二十几亩地。喂着几头大牲口,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好年景的时候用结余粮食放点高利贷。在村子里还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