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卷 第四十八章 沦陷(2 / 3)
接过徐锡麟的烟,张承樾忽然问道,“要把他关在沪上吗?”
“不。”徐锡麟猛摇头,“官场、商界,涉案人员太多了,关在沪上肯定要出事,只能送至京里;再说这个级别的大案,只能是廷尉府大理寺亲审,其他谁压得住啊。”
“嗯。”烟雾从张承樾鼻中呼出的时候,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是锡麟多心了,这次若没荫阁,事情可真就麻烦了。”徐锡麟表达着自己的善意。之前他还有些提防张承樾,抓捕时间只有他一个知道。
“呵呵……”张承樾轻笑,不置可否。他把抽了一半的烟弹灭就出了这个正被法警搜查的办公室。
“大人。找到了。”陈英脸上全是汗,但眼睛却是亮的。在这间办公室的休息室内。一副西洋*油画后面,特意布置的隔间被打开了,里面除了成捆成捆的洋票子,黑色天鹅绒的内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洋表。徐锡麟一眼就看到了那款二十九钻的百达翡丽腕表,他脸上挂着浅笑,道:“拍照、入档,一切按程序操作。千万不要什么岔子,被那些讼师找到漏洞。”
“是,大人!”陈英鸡啄米般的点头,这一次踩着费毓桂的‘尸体’,他觉得自己的高升指日可待。“快!拍照,一切按照程序操作,千万不要出岔子……”
‘砰…砰……’,摄影师点燃了镁粉,狭小的内室瞬间被映的雪亮,就在徐锡麟退出去的时候。他的手不经意拂过书桌后却停下来,书桌的那一边,一个法警敲了敲桌子开始是发愣。徐锡麟也敲了敲,最后道:“抬一抬,看有多重?”
大人吩咐,小法警赶忙站起抓桌腿想搬动,可结果是任凭他脸皮涨红用尽吃奶的力气,桌子也纹丝不动。“大人,这可能是银子做的。”
“不,是金子的。”陈英用随着的佩剑削在桌腿上,黑色的颜料下。里头全是金色。
“拍照吧。”徐锡麟摇着头,这次他却没有浅笑了。而是震惊。
在早上抓捕费毓桂的同时,沪上其他各处也在进行着抓捕。一上午的时间,满城都是奔行的税警法警以及捕人的警务马车,抓的这些人不但有政府官员,还有商界、钱届的翘楚、洋行总办、买办。一上午不到,整个沪上就处于无政府状态,好在徐锡麟在广播上进行讲话,宣布沪上实施军管,七十二小时内戒严的命令,并表示将在两个小时后将举行新闻发布会,以告之市民内情,局势这才勉强的稳定了下来。
沪上人心惶惶,京城则是一片混乱。陈由己策划、傅斯年实际指挥的‘驱蒋迎蔡’游行没出北大校门就乱了。初一休息日,身材高大的山东汉子傅斯年带着院学生,举着木棒威逼其他学院学生出校游行时,法、医学院的学生还好说,可商学院的学生根本就全是刺头,而此时觉得声势已壮的游行学生狂躁的很,一个叫张彪的复兴青年会干事当即就反对游行。
游行前一晚新潮社就开过会决议过,只要是不加入游行的,那就是落后学生,对这些落后学生多说无益,不加入游行就狂揍。可问题是张彪是什么人?挨了几棍他逃到商学院寝室楼下面一喊,只要在宿舍的商学院学生,当即就抡起扫把棍、拆了凳腿冲了下来。院的学生全是书呆子,而且因为要动员全校,来的人本就不多,那经得住人家半个学院的学生集体冲出来狂打,是以从罗家伦往下,两百来人当场就被打得屁滚尿流。
商学院武力抗拒,其他学院虽未抵抗,可人家就是死关着宿舍门根本不出校游行,真要一间一间的拉人哪有那么多时间?于是,全校三千多人,真正出校门游行的还不到一千,而且强制跟来的那些学生很多都半道开溜了,即便半途上汇合了燕京大学以及其他一些不明真相的学生,游行队伍的人数也就一千出头。
横幅、旗帜、队列、口号,身着统一学生装的北大院学生走在最前面,燕京大学的学生在其后,可即便人数不少,但包括傅斯年在内这些未真正游行过、斗争过的学生,表现不比排队去电影院看电影的小学生好多少,唯有队列前面的积极分子吃了春药般的兴奋,后面的学生只当在逛街。以陈由己的话说,游行规模太小、声势不壮。
游行还在校内筹备的时候,消息就传到了银安殿,杨锐对此很是惊讶。照说昨日不提名蔡元培为学部尚书,今日这些学生就闹了起来,从政治上来说这不是一般的犯傻。在所有程序都合法、且舆论对蔡元培恶感未消的情况下,游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下台的蔡元培鼓动学嘲以求保住官位。这和他前月质疑总理为王莽一样让人感觉可恶。
因此,杨锐将游行的事情压了一会才通知各个常委,当所有人都到齐时。之前不赞同杨锐之言的秋瑾最先开口:“孑民你鼓动学嘲予以何为?”
“我并不知道他们会罢课游行。”蔡元培一脸苦相,游学之事陈由己以前就向他提过。当时他就完全反对。当然,素来不做小人、耻为政客的蔡元培未向陈由己说通其中的关节中国的最高权力看似在稽疑院,其实是在复兴会最高常委会。去年底开会时他就已经被杨锐指责想发动学嘲夺权,没发生什么他还好辩说,现在真爆发学嘲,那他将百口莫辩,立场非常尴尬。
这和杨锐辞职不同,杨锐的辞职虽然有些不负责任。但这是在他激励质疑下的自清,情有可原;而鼓动学生游行示威,特别是在他不被提名为学部尚书下的游行示威,根本就是违法乱纪。杨锐真要是对学生妥协了,那以后谁都可以通过发动罢课、罢工、罢市来决定内阁人选,这不但是乱政,更是乱国。
“学生就是一桶汽油,既然见了火星那不烧完就灭不了。孑民本心是好,可那些筹划游行的教员和学生,就未必这么想了。”杨锐并未指责蔡元培。而是怀疑游行学生和于此相关教员平日行为的正义性。他这么说让蔡元培心里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