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卷 家与国 第十八章 泡汤(2 / 3)
为何如此?原因在于,白话文也许可以比文言文更简洁,但它却无法表述文言文所能表达的那种语言美、意境美。不说文言文读来很多都是朗朗上口,就这‘落霞’‘孤鹜’‘秋水’‘长天’四种景物所构成的生命景象,便是穷尽所有白话文也无法表达的,因为这是站在一个更高的维度描绘生命,而汉语言独有的音韵美和景像美也深藏于此。
白话文做不到,换成其他任何字母文字也都做不到。因为说到底,汉语、汉字它原本就是一副画,文言文一字一义,画画相接,于是成了一副景;而白话文只是字,字再怎么累计也终究是死物,它不是画,而是尺子,用尺子去测量生命和美是不可能做到的。当然,尺子一样的语言最后也可以精简成公式,比如:e=m2,但这又是另外一种毫无人性的美了。
黄季刚只是一个弟子,所以出了一个‘妻丧速归’的刻薄嘲讽,但章太炎终究是大师,让人转述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就要了白话文的小命,这种短板是白话文的天生性缺陷,也是汉语的天生优点。为此,当看到徐志摩绝美的新诗,胡适当即醍醐灌顶、脑洞大开,这才有今日拉着诸人在婚礼也要一叙的场景。
胡适不快的将往事从脑中扫除,更将全身精力放到讲话上来。他接着道:“槱森的新诗写的非常之美。比如这首:”胡适深情朗诵道:“
我有一个恋爱;
我爱天上的明星;
我爱他们的晶莹;
人间没有这异样的神明。
在冷峭的暮冬的黄昏,
在寂寞的灰色的清晨。
在海上。在风雨后的山顶
永远有一颗,万颗的明星!”
深情的朗诵完。胡适再道:“这里有一本槱森的诗集,全是新诗,有些抒情、有些言志、有些愤世,反正我想在它们都能别开生面,而且这些诗都很短小,朗朗上口,很容易被传咏,一旦新诗成了风气,那么白话文文言文之争便可迎刃而接。”
徐志摩的诗大伙都没怎么看。现在听胡适吟诵的这首,感觉确实有那么些意思,诸人当下又看了徐志摩一眼,刘半农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大家都去写新诗吗?”
“这只是其中之一。”胡适笑道,很是得意,他再道:“其二,马上成立一个诗社,同时办一份新诗杂志放心吧,这是诗。礼部未必会注意到这种小东西的,我们不抨击时政,只写风花雪月;最后……”胡适看了徐志摩一眼,道:“槱森的意思是请印度诗人、亚洲第一位获诺贝尔奖的泰戈尔来华……”
胡适一说泰戈尔。围着的几个人差点跳起来,周作人道:“真的啊?!”而后又抓住胡适问道:“适之,这是真的吗?”
看着这么多人惊喜。胡适笑道:“当然是真的!是槱森认识并提议的。此人虽是文人,可也是一个爱国者。六年前去过日本,那时想来中国却没人邀请。这一次我们要大张旗鼓的为泰戈尔先生来华造势。让全国都养成读新诗、写新诗的风潮。至于邀请这件事情,还是交给兆贤吧。”
兆贤就是蒋梦麟,回国就在蔡元培的推荐下,被其继任者蒋维乔任命为北大院院长,以接替因为文凭造假而解聘陈由己走后的空缺。他完全明白胡适意思,于是道:“我看除了北大外,南开大学和清华学校、还有东南大学可以联名一起邀请嘛。”
南开的校长张伯苓、清华校长周诒春,还有东南大学的校长郭秉文,这些都是……,胡适当下点头道:“好,这样声势更大一些。我想章疯子这下又要发疯了。与泰戈尔斗诗,他们那些老旧人物不会,不与他斗诗,那等于给泰戈尔压了风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