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南楼令(四)(2 / 6)
不怪傅昭怀意外,修黄册一直是最费力不讨好的事,一来没有什么油水可漏,二来修黄册要到后湖上的黄册库中去,那里四面环水,为避明火,饭食都要靠小舟运送,夜里也不许点火烛。眼见着渐渐入夏,后湖的湖心岛上虫蚁众多,日子很是难熬。
虽然如张濯一般的阁臣不必亲自登岛,只需在文渊阁主理事宜,可劳心劳力的事也必然不会少。故而一众大臣对此事都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由于傅昭怀曾是黄册库的建造者之一,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所以当首辅赵公绥将此事交给他时,傅昭怀亦不曾推辞。但他没料到张濯会主动请缨,担下这块烫手的山芋。
“老师才从宁夏卫回来,实在辛苦了些。修黄册一事,多少和户部沾上些关系,我哪能躲清闲呢。”张濯轻声笑说道。
傅昭怀心疼自己的学生,眼中也露出不赞同:“你这孩子,心思重,待人又太随和。国子监和翰林院那群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太多,我也怕你被他们欺负了。”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听得张濯心里一酸。
他父母早亡,傅昭怀待他如父如师,哪怕他如今已至而立,入阁为辅臣,傅昭怀仍把他当作是那个赤诚单纯的学生。
幸而傅昭怀不曾闻到过他指间的血雨腥风,傅昭怀亦不曾见过他玩弄权术、独揽朝纲。
张濯收回目光:“不过都是读书人,哪里会像老师说得那般不堪。”
“这你就不懂了,有时候这文斗可比武斗厉害多了,杀人不见血。”傅昭怀摆手,“不是我这老头子不舍得放权给你,而是盼着你别接这差事,省得受累不讨好。”
“老师。”张濯认真道,“我想试试。”
见他坚持,傅昭怀叹气:“好,我回头会和陛下说的。”
张濯恭恭敬敬地谢过,而后问:“吴阅先吴郎中今日没来啊?”
“怎么问起他了?”傅昭文道,“你也知道他的性子,自兴平年间那场案子之后,他整个人都消沉了,除了在你户部做事之外,什么差事都不想揽了,再加上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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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四月后,郁仪正式开始了随侍太后的日子。
太后见大臣时往往不需要她多话,只需记录几位大人都说了什么,太后又做过什么批复便罢。只是在讨论国事的间隙里,也偶尔问问她们几个女官的意思。
孟司记说得最多些,刘司赞她们基本不置一词,郁仪也只在太后点她的名字时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