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谒金门(二)(2 / 5)
她咬着嘴唇匍匐在地,泪珠扑簌簌地掉下来:“母后,女儿错了。”
太后看了一眼孟司记,孟司记上前来将永定公主扶起来,拿帕子替她擦脸:“公主渴不渴,奴婢给公主倒一杯雪兰茶。”
永定公主啜泣着轻轻点头,孟司记便将茶端上来。
太后写完最后一本朱批,淡淡道:“将那个陆百户,罚俸半年,杖八十。”
听了这个数字,永定公主又是一抖。
郁仪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安心,锦衣卫用廷杖是有讲究的,想要一个人的命,十杖便能将人杖毙。若不想索命,便是八十杖也能留个活口。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郁仪不想让公主再去求情,于是主动和太后说要送公主回去。正巧有内侍来报说陛下到了,太后也没说什么,挥挥手让她们走了。
出了慈宁宫的门,是一片杏树林。
种树也讲究因地制宜,南梅北杏的说辞已践行了数百年,《汜胜之书》亦写到“杏始华荣,辄耕轻土。望杏花落,耕辄劳之”,因杏花又兼有农时的典故,太后便命人在慈宁宫遍栽杏花。
永定公主一面流泪一面对郁仪说:“苏姐姐,谢谢你。”她知道郁仪能在这时候替她说上句话,已经是救了陆百户一命了。她从自己头上拔了一根钗塞给郁仪:“这事我不方便出面,你替我找个机会打点一下,叫周行章别把人打残了。”
郁仪低声道:“这事,陆百户其实做得不周全。”
若想叫永定公主死心,法子多得很。他偏偏找了个最血腥最残忍的方式,将这煌煌朝廷阴郁的背面透露给公主看。不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永定公主拭了拭眼角:“我情愿他说他喜欢旁人,也不想让他用这样的法子摆脱我。他说他残忍不堪,也直直白白地做给我看,可我心里明白他不是嗜杀成性的人,这许多事身不由己,于我是,于他也是。他以为这样的法子可以断了我的念头,可我何尝不懂他?”
郁仪心道不好,公主心思玲珑剔透,陆百户只怕也没料到,这样的法子没有吓住她。
“苏姐姐,你也觉得我母后是为我好吗?”她问出这句话时,郁仪竟然一时语塞。
“我已是受用不尽的富贵了,要什么得不到呢?”永定公主笑了笑,“她心里到底是盼着我高兴,还是盼着我维护这天家的富贵体面,我比谁都清楚。”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只对着郁仪恭敬地一福:“多谢你替他说话。”
郁仪避身不受,上前来将她扶起:“下官说的都是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