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羽(2 / 3)
梧惠忍不住打断他。
“你的父亲……实在是了不起的人啊。这些事,都是大工程,需要很久吧?十几年,几十年?他是怎么完成这些的?还从不耽误自己的工作……”
“唐鸩说这些时,我也想过。但他解释,父亲有自己的团队,还有多方支持。教育这种事,本质上是一种投资。将有实力的人才输送到需要的地方,也会让很多研究更加顺利。他毕业后为父亲工作,但没多久父亲过世,他才来到曜州……他们本是一群孤儿,因贫穷或疾病遭到抛弃。但是,病重的孩子,也能得到免费的治愈机会——甚至是疑难杂症。虽然这是有风险的,可再怎么说……能活下来,是好的。我稍微能原谅他总不在身边的事了。”
梧惠转头看着他。时隔很久,她仍会记得他那双认真的、凝望着远方的双眼。在漆黑的夜幕与昏黄的路灯下,被一种内心深处冉冉升起的情感所拭去朦胧的、明亮的眼。
莫惟明只在很早前正式地提过自己的父亲,其余都是连带的、破碎的信息。关于家里其他的事,他也不曾说起。结合他如今的性格,梧惠本以为,因为父母的缺席,莫惟明对家庭的概念会相对淡薄。或许她的猜测不是错的,只是在这一刻,她意识到,即使人生中短暂与亲人相处的时光,也在他的心里化作不可割舍的血肉,成了他重要的部分。
那些尊重、敬仰、信任、感恩、思念,大概也不曾淡去。
只是梧惠并不明白,说到这一步,她仍没能想通,这与莫惟明决定光顾戏楼这件事间有什么联系。或者应该说——与那些法器,有什么必然联系。她只记得唯一一件,就是在虞氏手中的蓝珀。听起来那个蓝珀曾经过父亲的手,治愈过莫惟明重要的宠物。可除此之外呢?她想不通,但当时的气氛只让她觉得不好多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明日她一起去便是了。
于是怀着心事,梧惠一觉醒来,就成了这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她收拾整齐后,上楼去敲莫惟明的房门。然而等了一刻钟,屋内也无人应答。她有种不妙的预感,独自到院内,去问传达室的人。人家告诉她,那个“看上去没睡醒的小伙子”半个小时前就已经走了。
梧惠这才跑起来。
她到河岸边乘一艘小船。若要去霏云轩,顺江而下是很快的,距离不到教堂的一半,还与公寓都在南岸。她并没有在渡口看到莫惟明,他可能已经走了,或者干脆没有乘船。
她一路将戏票捏在手里。手心的汗让票变得很软。她怕再这么攥着,票要给她捏碎了,又怕夹到钱包里,一会儿又找不到。将戏票捧着端详,她反复确认没有看错时间。
一阵船外的江风吹来,差点将她的票吹走。她猛地掐住票的一角,用另一手的袖口擦掉冷汗,头一次觉得一张纸片儿能沉成这样。
船停了,她慌忙往目的地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