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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为了感谢上帝的恩赐,或许仅仅只是因为春天到了,克莱顿县的青年男女们几乎无一例外都陷入了恋爱和结婚的忙碌之中。十五岁的思嘉·奥哈拉刚刚从费耶特维尔女子学院回家,就被告知她下个星期就要订婚了。
那是黄昏的时候,她正依偎在母亲爱伦怀里撒娇,她的父亲杰拉尔德·奥哈拉骑着马儿从琼斯博罗回来,然后她得到了一套金绿色的新衣服和一套眼熟的猫眼石首饰。
她看着这套闪烁着温润光芒的可爱宝贝,第一次见到时的意动已经消退。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订婚?谁要订婚了?她才刚决定这辈子都不要结婚,要自由自在地谈一辈子恋爱呢!
“哦!爸爸!我才不结婚呢!”思嘉嚷着。回应她的是父亲的怒斥:“嘿!你这小妞,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是你必须结婚了。我已经和你的漂亮船长谈好了订婚事宜,下个星期在琼斯博罗。”
思嘉在心里权衡一番,觉得还是不结婚得好,她自认为已经看清了婚姻的真相——不管结婚前再怎么说不会限制她自由的男人,只要一结婚嘴脸就全变了!
一旦成了已婚妇女,那些浪漫的、刺激的快乐从此就与她无关了,她会怀孕、会发胖、要忙于育儿和持家,什么舞会啦,被其他男人众星捧月的追捧啦将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还没准备好呢!”她愤愤地想,“他自己追逐够了其他女人就想把我套牢了,可我还没老到那个年纪呢!”她好不容易可以重回青春,还没享受几天呢,如何乐意再一次把自己埋葬掉。
于是,她坚决地表示了自己绝不屈服的意愿。
然后就被父母联手无情镇压了。
当天晚上,思嘉·奥哈拉在房间里看着她的订婚礼物和订婚礼服,气呼呼地吃着嬷嬷端上来的晚餐,一边咀嚼一边抱怨:“为什么女孩就要这么蠢,以至于非得给自己找个丈夫不可?”
嬷嬷默默地看着她任性的小姑娘,想到她以后可能会有的各种作死操作,更加像个钢铁护卫一样死死挡在门口,坚决不留半分情面。
这天晚上,思嘉·奥哈拉翻来覆去睡不着。
当初说不结婚的是他,后来求婚的也是他,最后说要离婚的是他,现在逼婚的也是他。这样阴晴不定的男人,和他谈谈恋爱也就算了,跟他结婚那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忽然,一阵风把窗帘吹动,惨白的月光洒在思嘉的床上,衬得她此刻的心情也如这月光一样惨白。她烦躁地走下床,靠在窗台吹风,思绪飘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他们刚刚结婚,在新奥尔良度蜜月,她梦见自己在寒冷的雾里奔跑,陷入梦魇不能自拔,那时候他轻声像哄孩子一样把她哄醒,温柔地把她搂在怀里,抚摸安慰她。
后来他再次提起这件事,却换了一副嘴脸,用同样的声音讥讽她小题大做:“你好好回想一下,太太,我曾经听见你像只烫坏的猫似的狂叫着醒来,那仅仅因为你梦见在雾里奔跑而已。”
曾经她最怀念他们躺在床上谈论很多趣的事,看他那雪茄烟的红光在黑暗中一亮一亮的感觉。现在她已经不是很确定,他们是否还有可能回到那样的情形。因为她同样能够记起他那始终温和笑着像接待一个陌生人一样拒绝进一步交流的黝黑脸庞。
她很享受和他谈恋爱的感觉,但是对于和他结婚这件事却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就像要她再一次走进了那团寒冷的迷雾中一样可怕。曾经她以为她再也不用惧怕周围的黑暗和浓雾,因为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避难所。
如今,她再次不确定了。直到站在圣坛前,立下结婚誓词的时候,她也仍旧没有猜透那人复杂的心思。思嘉打量着那张温和微笑着的黝黑脸庞,耳边回荡着的是他曾经说过得那些翻脸不认人的无情话语。
整个婚礼对于思嘉来说既不伤感也不浪漫,她全程下来都在紧盯着新郎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瞧出什么端倪来,而新郎本人则无辜且坦然地接受着新娘的审视,仿佛他这回真的什么坏心眼都没有。但是按照思嘉的过往经验——瑞德·巴特勒越是表现得纯良无害,就越是意味着他准备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