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佐(1 / 2)
天色微亮,全身酸疼的江北,辗转反侧,一夜都未曾入眠,终于在此时有些睡意,但无奈这时辰已经需要起床给爷爷做早饭了,江北在心中天人交战了一番之后,还是咬着牙翻身起床,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做好早饭,如往常一般服侍爷爷吃早饭,只是今日却不像往日那般多言。
反常的行为自然得到了自家爷爷的询问,江北只是一句失眠,轻描淡写地带过,活了近乎甲子岁月的老人,自然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可江北不说,爷爷便也不问。
吃过早饭的江北,虽说顶着两个黑眼圈,却再无睡意,于是江北便去了自家田地中巡视一番,看着自己插下的每一株秧苗,每一颗豆种,江北觉得无比的踏实,因为这些就是自己和爷爷生活下去的希望。
随着自己渐渐地长大,力气也大了不少,再加上年前娘亲寄回来的一些银钱,这日子自然而然地比以前好过许多,但江北也逐渐发现了一些事情,那便是邻居们时常会在自己面前说上一些不漏痕迹的风凉话,什么人情凉薄,不知感恩,什么即使走了狗屎运,也还是被遗弃的可怜之人,这些话江北都听在了耳朵里,但江北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因为在自己最难熬的那两年里,正是这些说风凉话的人帮助了自己。
爷爷说,这是那些人心中不平衡而已,同在一个村子里,没有人会希望别人比自己家过得好,自娘亲走后,江北的日子艰难,大家也都知道,而如今江北日子过好了不说,还走了狗屎运学会了读书识字。相比自家孩子,江北的努力渐渐让村里人心里头不平衡。时常说些风凉话发泄一下情绪。正因为这样,江北才知道自己如今这般生活的不易,所以江北也十分珍惜。
忽然,一颗不大不小的青色果子砸中了江北的肩头,江北倒也不觉得疼,只是看着地上的青色果子,江北便知道是谁干的事,李佐,这个讲起来比自己大一岁,却比自己还要苦上几分的少年,爹娘早早去世,只给他留下了一间破旧茅屋,和一头年事已高的老水牛与他相依为命。
李佐家住在南坪村,打小别的不会,跟父母后面学会了养牛放牛,也学会了犁田耕地,李佐父母去世之后,只给李佐留下了一头将近二十多年的老水牛,如今李佐在洲上一直靠着给别人犁田耕地来过活,虽然说洲上养牛的人家也不少,但邻里百姓更多的愿意喊这个命苦一些的少年来给自家犁田耕地。
李佐自然知道这些,所以每次给人耕地,李佐也会比别人少收取一些报酬,向来大大咧咧的李佐。并不是没想过离开这江心洲,去到对岸大一点的镇上讨生活,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怎么都放心不下这头跟了父亲母亲近二十来年,如今还跟着自己吃苦的老水牛。
李佐与江北的认识,也是因为这个苦命的少年犁田耕地比平常人会少上一些银钱,一次李佐与差不多年岁的孩子打架,江北遇见之后,二话不说提着手中的秧苗便上去帮忙,结果给人揍得鼻青脸肿得都快动弹不得了,事后,江北说了一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喊我。”之后便一瘸一拐回到田中继续干活。自那以后,二人在一起便没少打过架。二人命运不同却极为相似,再加上又皆是少年老成之人,这般一来二去,二人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江北弯腰捡起掉在自己身侧的青色果子,这是洲上的一种野果,果子名叫铃铛果,水分不多,吃起来还有点酸甜,却有一种独特的香气。这种果子和别的山果有些不同,它是只吃皮不吃肉,因为它在成熟了以后,内部就空心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果皮,还有一个巨大的果核。用力摇晃的话,还能听到果核撞击果壁的声音,就像是铃铛一样。
但江北手中的这颗明显没有熟透,可偏偏已经被李佐给摘了下来,江北将果子在田地的溪流里随便洗了洗,又在身上擦了擦,一口咬下去,没熟透的果子果然很酸。
江北看着那骑在老水牛背上的李佐,眉头紧皱说了一句:“没熟你就摘了?”李佐却是呵呵一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毒不就行了!再说了老子平日里日理万机,能有时间去摘果子就不错了,还在乎它熟没熟,等果子熟了,还能有我的份吗?”
江北知道李佐说的是大实话,毕竟洲上的生活并不会有什么瓜果点心之类的零食,有的只是这一些土生土长的野果野菜,可每次都等不到这些东西彻底熟透,便早早地被村上的孩子们洗劫一空。
江北又咬了一口果子,还是很酸,“你来找我有事?”
李佐嘿嘿一笑,轻声道:“自然有事!”说着李佐一跃而起,跳下了老水牛的背,直接跳下田埂,来到江北身边,田埂上的老水牛缓缓地匍匐下身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李佐。
李佐嘿嘿一笑道:“入秋的县衙招收预备甲士,我想去报名。”
十二岁,是朝廷准许各地方征收预备甲士的年岁规定,想要去任何县镇州郡投军,都是需要满十二岁,而真正可以投入行伍,还得在地方训练营中参训四年,四年后也就是十六成年之时,经过考核,合格之后便可纳入行伍,成为一名合格的甲士,方可上阵杀敌。
当然若是成绩不合格,依旧是能够在训练营中继续训练,但也只能再待两年,也就是十八岁,若是十八岁还是不能成为正式的士卒甲士的话,便会被踢出训练营,并且记录在案,终身再也没可能投身行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