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色帷幕（2 / 2）

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完全不该是这样的。

从帝国军校以优异成绩毕业的克林德从未想过自己的第一片战场是在一座帝国境内的小镇上，也没有想过自己面对的第一群“敌人”就是这里的平民。

他以为自己是带着光荣的帝国军队前来剿灭威胁帝国和平的邪教，而不是屠杀了整个镇子的居民，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字面意义上的尸山血海让自以为意志坚定的克林德在半途中便开始呕吐，而他身后的士兵们同样没能坚定地站住，多次使用魔法以及越堆越高的尸体让不少士兵的意志力出现动摇，甚至有人在发射钢钉的时候差点打中自己和队友。

那些木头一样的人用统一的动作像他们冲过来，一举一动都像精细的钟表一样准确，克林德在他们空洞的眼睛中看不到人该有的惊恐亦或是邪教徒的狂热。当他们前仆后继地倒在克林德面前时，没有人叫喊或者哭嚎，仿佛士兵们真的只是在击倒一群木偶。

而到了最后，街道上再也没有人继续冲来、士兵们开始呕吐颤抖的时候，那些倒在地上的人突然开始尖叫，开始痛哭，仿佛某种笼罩在他们身上的枷锁被斩断，尚未死去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有生命，但只剩下最后一点。

克林德当时下达了他认为最正确的命令，立刻让士兵们从堆满尸体的街道上离开。然而垂死者绝望的叫喊即使在城外也能听到，这些平日里如磐石一样坚强的士兵第一次出现了恐慌。

“去他妈的！见鬼，我正要找那个混蛋主教，然后他就死了！还是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干掉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克林德怒吼，他本想立刻找到主教，向对方问清楚这座诡异的城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这群人变成这样。

“长官，主教的副手要求我们处理掉小镇，把尸体都烧掉，他说他们会调查这件事情。”费伍德第一次见自己的长官如此发飙，只能硬着头皮传达那个主教副手的命令。

“他们怎么不早点调查清楚，这下我的士兵们会疯掉的，他们是正常人！这他妈不是什么邪教叛乱，教会的那群家伙为什么不说清楚！”

“这可能不是我们能知道的情报，教会和高层都只是要求我们执行命令，长官，我们是否继续执行命令？”费伍德此时更清醒一些，他很能理解克林德觉得自己遭到欺骗的感觉，事实上费伍德也因为今天发生的事震惊不已。

“执行，都执行吧，但我一定要找人问清楚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克林德气冲冲地迈开步子，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够长的时间，受够了眼前的景象。

当天下午，没有参与“战斗”的帝国军士兵们用咒语阻断自己的嗅觉，进入城镇中将堆积如山的血肉一点一点地铲到城外，并在空地上挖掘了数条壕沟，按照迪塔主教随从们的指示用城中找到的油焚烧尸体。

士兵们为惨状所震撼，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将镇民的尸体焚烧，但他们忠实地执行了命令。

由于堆积在街道上的尸骨实在太多，他们又不得不分成几次将那些混合物运出来，这项工作恐怕要持续一天以上的时间了。

红黄色的火焰中，塔吉镇镇民的尸骨逐渐化为升腾的浓烟，为小镇盖上了自下而上的黑色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