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五马渡江(1 / 5)
海上航行一个多月,几人终于从淮水入海口溯水西行抵达下邳。刘秋让孙川从运河南去吴地,自己则和翾风带着几个家仆进城去访王敦。
听闻老友前来,王敦自然喜不自胜,就近在住处辟出一间院子给刘秋住下,又遣人去知会王导,当晚便在家中设宴款待远来的二人。
王导如今已过而立之年,早已从昔年那个才华横溢的少年成长为司马睿麾下的谋士;而王敦则和刘秋一样年过四十,已然如同自己的族兄当年那般开始向朝廷中枢努力,成为新一代的社稷重臣。今晚是家中的接风宴,王敦让刘秋把翾风带上,自己则把宋袆带在身旁,只有王导孓然一身没有美姬作陪。
翾风见是当年和自己交好的宋袆自然心中生喜,席上相逢与她对视一笑。宋袆如今早已出落得一副雍容之姿,非是寻常美姬可以比拟,只有用国色才可形容,故而王导和刘秋都不时向她身上投去注目礼。王敦见了便高兴地说道:“如今公主远在洛阳,今天席上只有你我兄弟三人,就是美女也都是旧相识,大家不必拘束,今晚可开怀畅饮。”说罢便带头敬了大家一杯。
待大家放下酒杯,王敦又说道:“这些年天下变乱,大家也免不了流离之苦,如今能在此重逢想来也是上天见怜。只是自从前些年听闻承露兄送荀氏北返辽东就再无音讯,不知这些年兄长在何处高就?”
刘秋早知王敦会有此问,就将早已备好的答案奉上,“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愚兄到了北疆便卧病不起,幸亏翾风姑娘念及多年情谊一直在身边照顾我才算捡回条性命,荀氏又从旁资助这才让我没饿死他乡。如今身体已无大碍,又听说驸马兄弟皆在此便远赴千里前来投奔。”
王导听罢便问道:“公子这一路南来须经幽、冀之地,现今鲜卑诸部都不大安定,冀州又是诸王故地兵祸连年,公子这一路南来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
刘秋又继续将准备好的答案托出,“司马所言不错,不过所幸还有王大将军都督北疆,这一路虽有些小麻烦最终都还算太平。”
王敦在刘秋身上找不出破绽,就对他身旁的翾风道:“翾风姑娘多年来钟情公子却一直未得机缘,想不到此次北去反倒成全了,否则小弟倒还一直担心兄长的婚嫁,如今看来倒是可以放心了。”
宋袆见王敦一直问不出什么,就从旁解围道:“妾也是此见姐姐随公子前来方才猜到几分,想来倒是不负当年为二位传书之情,妹妹在此借老爷的美酒为姐姐贺。”
翾风饮下一小口酒方才回道:“当年便知妹妹伶俐,多年不见越发聪慧,姐姐在此谢谢妹妹。”
当年石崇府中硕果仅存的两大美女一颦一笑都摇动着在座几人的心神,大家都顾不上说话,只有刘秋开口问道:“来之前就听闻驸马已荣升将军又调至青州任刺史,怎么却跑到徐州来了?”
王敦看了看王导,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还不是我家司空大人疑神疑鬼,总担心天下大乱,非要让我守在青州方才安心。如今几个闹事的封王都已被杀,新帝也已登基,平定各处叛乱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夷甫却还要我守在地方上观望,我觉得无聊这才南来和茂弘小住几日。”
大概是兄弟两个还没有在这一问题上达成一致,王导这边也劝道:“司空所言并无什么问题,如今北面的匈奴蠢蠢欲动,听闻刘渊已返回本部营地策划变乱,起事只在朝夕之间。而且巴蜀和江东又生叛乱,不仅失了成都和建邺,连顾荣这班南方士族都投了叛军,兄长与我守住青徐自然对朝廷大有裨益。”
“顾荣反叛了?”刘秋不由得喊出了声,翾风忙帮他轻拍前胸,生怕他再病了。
王敦则不屑地说道:“南方的貉子能有什么好,自然是谁给好处就跟谁,叛军一起,那些所谓大族还不都跟着降了。”
没想到一旁王导又在一旁反驳道:“兄长不要妄下结论,日前弟已接到密报,听闻他现在心生悔意,正谋划作为内应一同剿灭叛军。”
顾荣的叛乱自然让刘秋心生烦乱,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王家兄弟席间居然也带着明显的分歧,二人间的火药味已是越来越浓。这边王敦冷哼一声,“就算江左指日平定也没有让我留守青徐而让琅琊王南下偏安的道理,如今京中形势已定,东海王手握大权,夷甫更是位列三公,如此大好形势怎可退避?”
至此刘秋方才听出些眉目,原来王家兄弟二人是因为对当前局势判断的差异从而产生分歧,“我听下来二位的争执是不是因各自不同的判断而产生?阿黑以为东海王和司空已经把持朝政此时便应回朝接受重用,由琅琊王和王司马留守下邳东海王的老家;而阿龙则和司空相近,眼下西南和北方皆乱更应在东南偏安,由驸马守住青徐以固东南根基。”
王敦点了点头,“说的不错,所以我才从青州远道前来和琅琊王相商。承露既已明了,此事你怎么看?”
刘秋可不想刚到就卷入兄弟二人的漩涡,于是抱拳道:“愚兄惶恐,久居蛮夷之地对天下之事早已生疏,这样的事情还是留给二位和王爷来做决断,今天我便只带了耳朵前来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