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建邺宗祧(1 / 5)
刘秋再回到建邺时待遇已和上次大不相同,不仅江边码头张灯结彩,王导亦代表司马睿率大批官员前来迎接。见到刘秋,王导如同久别老友般上前手挽刘秋道:“将军这次胜利不仅是南渡后第一次对外大胜,也是大晋对胡人罕见的一次胜仗。虽然歼敌人数不多,但间接让石勒数万大军全线撤退已足够难能可贵,也让那些说我们在江南苟且偷安对天子见死不救的人都闭上了嘴,王爷不知道有多开心。”
刘秋本要上前行礼,又被王导拦着,只见他指着一旁的车马道:“王爷虽想给将军晋升,奈何您现在资历尚浅,便先赐了车马以示荣宠。”
说着便与刘秋携手登车奔城东而去,车前则有大队骑兵开道。刘秋见马车并未入城本想问清要去何处,怎奈王导只用手轻拍自己笑而不语。车队一直到了青溪东侧方才停下,刘秋一眼望见不远处的乌衣巷便问道:“将军怎把下官领到尊府上来了。”
哪知王导指着眼前溪水边上的一栋新宅哈哈笑道:“这是王爷赐给将军的新居,以后我们便是邻居了,大家可要常来常往啊。”
王导说着便走上前去轻轻将门推开,翾风带着一众侍女正在内下拜,刘秋忙谢道:“将军用心了,烦请代下官向王爷致谢,在下明日就到王府表达谢意。”
岂知王导将手一拦,“王爷有令,伏波将军且先在宅邸休息几日,待日后将军有令到后再去拜谒。”说完便率卫队离去。
刘秋随翾风进到新家四处打量,虽不及顾荣府邸宽大,但一应布局却很是用了些心思,不仅室内地面都比外面抬高了一尺多高以避南方潮湿,屋内家具摆设也都由琅琊王下令拣好的采办,像是瓷器便都采自就近越窑的青瓷。只是园内多植白梅,一应器具也多用素色,不免让刘秋觉得诧异。
到了内室,孙筠居然正在里面饮茶,一身罕见的素服和家中陈设风格很是相配。刘秋还未多想,身后翾风急走几步过去拜道:“妾向夫人谢罪,老爷正妻的位置本是夫人的,现在因为夫人身份不便公开,对外反倒由妾顶了您的位置。”
孙筠把茶杯搁在几上,不在乎地说道:“这本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必过于放在心上。”
刘秋也奇怪孙筠怎么找到这里,走到近前挽着她的胳膊道:“想不到筠儿比我来得还早。”
孙筠作了个鬼脸,“人家又是赐车又是给房子,搞了这么大动静就怕大家都不知道,我想找不到都不成。不过虽然这次你也算立了些功劳,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而且哪有一上来就封伏波将军的。”
刘秋自己斟了盏茶,细品一口果然不错,“琅琊王是司马家皇族旁支,一直不被重视,而且坊间一直传闻他是夏侯夫人和小吏牛金私通所生,就更加没多少人愿意和他交往,只有琅琊王氏与他交集颇多,所以王爷声望一直都是靠着王家来支撑。可是他想自立门户就不能完全依赖琅琊王家,所以才需要江南士族和其他人来平衡掉王氏族人的影响力,故此才有了我这便宜的伏波将军。”
翾风显然也听过司马睿是私生子的传闻,但还是疑道:“私生子的传闻妾当年在石崇府上也听过传闻,只是前次妾随老爷在下邳时就有疑惑,既然琅琊王无甚声威而现在的西阳王、南顿王和汝南王又是兄弟叔侄,手上也有兵权,为何还要拥戴琅琊王一同南渡呢?若只是为了避难,三王并不必俯首听命于琅琊王。而且当初妾听闻两个年长的王爷也没准备拥戴,甚至连王敦都反对南渡。只是后来汝南王司马亮的老太妃亲自带着儿孙来下邳见了琅琊王的母亲才将此事定了下来。两位太妃虽为姑侄可是也不至于此啊,若琅琊王真不姓司马这事就显得更加让人难以理解。”
刘秋和孙筠显然没有想过这些,被翾风这样一说便也疑惑起来。不过孙筠最后还是低声说道:“妾这次早早回来,除了翾风妹妹知会王爷赐了新邸,也是去岁干爹病逝,他知我在前方照应老爷一直都没让人通知,晚了好久我才知晓。所以这次回来先去他墓前拜谒了下,又帮着看家里有什么要料理,正好王爷说要赐老爷新宅,我想着也就全都布置成了素色,也算尽些哀思吧。”
刘秋脸色也黯淡下来,走到孙筠身旁沉声说道:“现在想来之前干爹重病在身,仍然要把东吴旧族召集到一起,和你师父把权力转交到你我手上应该也是知道自己命数已到。过两天我和翾风一起到他墓前拜谒一下吧。”
正说着,宅邸外的水面上飘来阵阵丝竹声,没过一会门童便来报说是琅琊王差人来府上看望。刘秋没想到司马睿一天之内竟然两度派人来找自己,但也只好见到再说,于是让孙筠暂且回避,自己到门口把人请到客厅叙事。
这使者见到刘秋深施一礼道:“安东将军帐下参军谢裒代琅琊王向伏波将军致贺。”
刘秋忙让他起身就坐,“不想王爷如此客气,刚遣过王将军送下官新宅便又派参军前来致贺,真让末将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