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名利抱憾亡身(1 / 2)
到这日东方发白,严国主方有了倦意,两下别过,兆凌自己告辞回宫,在折梅宫安枕一夜,原也简便得很,无奈这人偏要行夜路赶回去,谁都劝不得。叶文兄弟四个哪里敢怠慢!但转念一想,随行的还有不少旧内宦,现正隶属他四人管辖,也问少不得让旧宦者抬轿,他们则乐得自在,一路跟随。谁知本年与他时不同,龙都方才入冬,大雪便没有止过,其他地区如凤都、竹城等地,早已暴雪成灾,幸而卫流云与尚青云等人正在筹措赈灾款项,前些时日收到的土地折合的现银,此时正好派上用场。这是外话,这里不表。且说这顶御轿,有个来由。
它原是武匡帝时的圣物,当年武匡帝和护义帝交战的最后关头,伏虎国大军打进龙都,城中一片火海,因这轿子的轿帘上绣有避火明珠,大火蔓延及宫闱时,武匡帝慌不择路,躲入轿中。本指望着有人护着他逃命,谁知众人自顾不暇,无人救应。武匡帝自分必死,谁知大火烧到轿旁就绕道而行,武匡帝大喜,先在轿中躲过一难,而后亲随将领终于找到他,他又坐着此轿,出了龙都,找中华吴越国的孙将军借了救兵,才有今日腾龙国。武匡帝脱难之后,将此轿定名为“护主圣轿”,规定今后历代皇帝,均坐此四人小轿,以收不忘国难之效。
这轿子虽然被人当做半个主子仔细维护,毕竟也有寿数,后代帝王想了一法,每隔五年,仿制一顶,轿上的避火明珠是旧日宝物。清风皇帝勤政,忘了换轿,经过西康帝,他是个纨绔子,出门用的是八抬大轿,圣轿国难对他来说是清风过耳;到书君帝时,兆迁疏忽,大臣忙着陪他玩乐,谁在意这换轿之事?再说皇帝出行,谁还循这等规矩?所以如此,传到瑕玉这一辈,这圣轿原本就老了,再经过一冻,竟把两根轿杆生生冻断!本来只裂一个小口,轿夫不察,更加用力,才到高越园中,便弄得两杆齐断!轿前两人不及应变,摔倒在地。
这一下抬轿的内侍慌了神,兆凌在轿内觉得震动颠簸,下轿来见两个内侍摔在地上,便唤过叶氏兄弟来,嗔怪道:“我原要你们为我抬轿,是因你等年轻力壮,难得如此,也不打紧。如今人家大把年纪,你却要人家跌这一跤,万一伤筋动骨,要朕如何过意得去!”“圣上,我等知罪,只是如今坏了圣轿,如何补救?”“伤得如何?快走几步试试?卿家莫怕,哎呀,不就是轿杆折了嘛,不打紧,我正想赏月呢!”“圣上,可这是‘圣轿’,这——”“什么圣轿!姐夫说过,什么都不如人重要,你们四兄弟,还不快快过来,扶着人家走——”
数日之后,尚青云老大人向潇王兆贤说起此事:“管几个老太监叫做卿家,真是没见过世面!”“尚大人,我的表舅啊,我现在真是后悔,皇上可怕呀,用这种手段收买人心,以后有谁不向着他呢!可叹我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行啦,这你就感叹啦?我的王爷,你知不知道,接着——”
当下,兆凌自己在雪里走了几步,忽然突发奇想,说先帝的修道宫废了可惜,要将其修葺一新,改宫名为:“逸乐宫”,让给上了年纪的宦官居住。
“有这种事!”“是啊,打岩香国主一走,老夫就拼命上疏谏止,谁知多少上疏,都是泥牛入海,后来才知道,圣上已经名叶文等人将功补过负责此事,一切都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这内宫之事,表舅还是别管了,好比他富有一国,却娶个丫鬟做老婆,至今连个子嗣都没有,这岂是我等管得的?不过这样也好,我看这样下去,早晚天下还是咋们的。”“那个岩香女主奇怪得很,合约签了就要回国吧,可她临走,留了一个姓秦的,叫做秦隐,说是幻衣国的什么药圣,幻衣国灭,他逃到岩香,岩香国主留他重用,如今说是感激今上真诚,特意将他推荐给圣上,好让圣上延年益寿。”
“我是王爷,按制不能问政,依您老看,这个姓秦的,留在腾龙是什么用意?”“不知道,反正我看没什么好心,但是奇了!圣上居然不要药圣留下!”“幻衣第一名医,留给他一人差遣,他竟然把人家给拒绝了?这是什么招数?”“不知道,但是奇就奇在,药圣最后还是留下来了,说是岩香国主的知遇之恩不得不报,他非留在腾龙不可!?”“那现在呢,我想药圣和我腾龙大内第一名医显达,一定不能并存。”“他们没机会并存,圣上命这个药圣,领着太医院的俸禄,在龙都开医馆,为百姓治病!这事你也不知道?”“我忙着筹钱赈灾,哪有功夫理会这些事!圣上把赈济雪灾的事,派给了您老,那还不是派给我么!”
正在这甥舅二人谈得投机之时,偕鸳宫中这一对恩爱冤家,因为幻衣药圣秦隐的到来,而争论了几句。
“秦神医为什么去而复回?”“是我求他回来的。”“鸳儿,你为什么要请他留下呢?你知不知道如果把他这样的人才困在宫中,这是害了他!”“当御医有什么不好!天又转寒了,你每年此时就会勾起旧病来,有秦神医在你身边,我才放心。再说了,严国主走的时候说过,秦隐医术高妙,他可以根治你的——”“正因为这句话,我才不能留他!”“为什么?!”“姐夫他用了六年悉心调护,到如今也未能根治我的病,秦神医又怎么可能——”
“姐夫不行,你怎么知道秦神医也做不到?!”“姐夫的底细,你也亲眼见了一二,他不是凡人!连他都治不好的病,不是我小看药圣,那秦隐不过一个凡人,他怎么能治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