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前的老人（1 / 1）

下了楼老人漫步在小区里，没一会就融入人群中没了踪影，人群里的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罢了。

直到走入街边的小卖部里，老人买了两瓶啤酒，拎着酒，看着路，然后慢慢悠悠的沿着街一直走。这是个很小的地方，路上都没什么车，偶尔才有零零散散的行人走过，小到就这么几条街，几个学校，几间小店，可就是这么小一块地方，却依旧遇不到几个熟人。

老人沿着街走了挺久，又弯弯绕绕的转过几条小巷，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块墓碑，底下压着的是他的孙子的骨灰，他从袋子里拿了瓶啤酒，瓶盖用牙齿一咬就轻松的打开了，打开了却没喝，只是痴痴的看着眼前，嘴里断断续续的念叨起一些过往的事情。手上握着酒瓶，老人像是在和自己说话，又像是在和墓里的孙子说。

还记得你妈刚怀上你的时候，爷爷当时就希望是个男孩，可是问医生，医生又不说，爷爷只能等

当时你出生的时候啊，天上还在下雪，爷爷赶到医院的时候，你已经从你妈肚子里出来了，我一进楼道就听见你的哭声，哭的嗷嗷响，当时心里高兴的很，想着是个男娃，爷爷打心底里高兴。

那时候家里穷，你那个不懂事的老子连你出生都没赶回来看一眼，不过电话倒是打的勤快。

说着老人拎起酒瓶喝了一口，以前当水喝的啤酒，现在在喉咙里却有点火辣，可老人还是仰着头就这么喝。

为了生你你妈是遭了不少罪，好在你爸也收了心了，开始努力赚钱了，但是赚钱哪有那么容易，开了几次店都赔的稀里哗啦的，教他要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的，就是学不会，爷爷存的那点钱都不够他还欠的账，连家里那间老房子都守不住。

好在你爸也不蠢，赔的钱也不是打水漂，知道吸取教训，后来出国也赚到了钱，算是打了个翻身仗。我和你奶奶吃苦倒是不在乎，就是苦了你们两个孩子，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爸妈，逢年过节才能吃点好的。

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老人又灌了口酒才接着说。

爷爷也有不对，爷爷没读过书，所以说话比较直接，有些时候可能说出来的话比较难听，会让你觉得不舒服，有时候你犯了错爷爷还会动手打你，所以后来你连家都不回，一个人飘在外面。但是爷爷真没有别的意思，爷爷只是不希望你自暴自弃一样，又不读书又不学门手艺，打工不是长久之计，你以后也要结婚生小孩，要是没有点钱以后的生活要怎么办，爷爷能给的全会给你们，可现在能靠家里，以后能靠谁呢？还不是要靠自己，爷爷也老了，又还有几年能管呢？

老人仰起头想喝一口，却发现一瓶已经空了，只能从袋里拿起另一瓶，啤酒顺着喉咙咽下，老人的脸色却有点不自然，那次手术后，身体里越来越多毛病了，吃的菜连盐都不能多放。

咽下口中的啤酒，深吸一口气，等到喉咙的痛感降下去，老人才接着开口说。

你出了门就跟没这个家一样，爷爷是老了但是还没瞎，爷爷知道你是在赌气，一开始爷爷还想着，让你在外面吃点苦，受不了了你自己就会回来，直到你那时候学厨师，我看见你满头大汗切菜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可以过得很好，老人苦笑着说，你这个倔脾气也不知道像谁，天大的事也自己扛，什么都不跟家里讲。

老人不停的说着过往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变换着，有时微笑，有时严肃，可不论怎么变化，眼里的空洞却始终没有消失，就像他的孙子已经不在了，他什么都知道，但是又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