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与日出(1 / 2)
天色将阴沉的静默压在船上,广袤的远景把像先前那样把川生和川去隔在船的首尾,意外干燥的船舱里横着七零八落的罐装啤酒,似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一场奇异的旅程。
川去面向着天空躺下,一手捏着眼镜桥,另一只手不断整理那被浸湿后纷纷缕缕黏着在皮肤上的长发。被打湿的白色上衣勾勒出的身躯就像如同一具骷髅般消瘦,胸口像是快要精疲力尽一般起伏着。
川生感觉自己的思绪像是许久不曾整理的房间一般混乱,有关那个女孩和那个异样世界的回忆如同被打碎的镜子一般四散,相互割裂而又相互折射。如果不是身体仍能感受到肌肤,衣物和海水里夹杂着的稍稍寒冷,川生就算把这一切归咎于梦境也是无可厚非。
勉强地移动关节肢体,感受到的是全身上下那数不尽的疼痛感,就像摇摇欲坠的积木一般的身体就快要散架,控诉着海洋的粗暴。
他张望着周围毫无参照的茫茫海面,没有渔民,也没有什么暴风雨,一切平静得像大海什么都不记得一样。摸索着自己的记忆,画面也随之不断地闪烁,从挣扎着逃离海水,到被暴风雨掀起的浪卷入大海,然后就只剩下那女孩行远的背影。
“等等,如果连啤酒都还在的话。”川生想起来那盏提灯,临走前女孩把提灯留在了船上,“如果找到灯的话,说不定就能”
但是这一览无余的小小船舱就足以浇灭川生刚刚燃烧起的希望,除了啤酒罐以外船舱里什么都没有,那提灯想必早就不知沉到大海的何处了吧。
想到这里,一股无力感敲打着川生的心脏,直至它恢复到那稀松平常的律动。学着川去的样子,川生也尽力让自己的身躯平放在本就狭小的船上,望着不明朗的天空,脑中记忆也好像被灰蒙的氛围染了色,逐渐地就只剩下“似乎发生过”这样暧昧不清的念头。
“川生同学,你是不是看到了很多东西。”船那头川去的声音传来,拨动着川生快要寂静下来的内心。
“好像吧。”川生既是对这段记忆感到模糊,也是没能在心中打消对川去的怀疑。远处的广阔海面泛着带有微微亮光的波,在窄小的船舱隔开两人的身影。
“你有喜欢的人吗?”
顺着川去的疑问,川生回想起了昨天的课堂,那手忙脚乱的尴尬似乎仍旧萦绕在身边赶不去。然后便想起来黑板前的余老师,嘴角就不自觉地弯了上来,但是自己也明白这种事情又怎么当着别人,尤其是作为她未婚夫的川去的面说出口。
“没有。”
“好吧。”川去的声音过后就是长长的沉默,两个人就这样等着——也不知在等着什么,衣服晾干还是太阳从海平线升起。
“如果有个比说话少的比赛,川生你应该能拿个冠军。”川去这样打趣着船头的人。
“那其实应该是哑巴拿冠军。”川生脱口而出,连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这样肤浅无味的笑话。
一直是这样,川生想起了很小时候的事情——经常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说完冷场的笑话就被异样眼光包围着的自己,就像是在强烈灯光下被审问的犯人一般。在人际边缘行走的人也没什么往中间挤的必要,渐渐地川生有了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