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羊献容的过去(2 / 3)
“虽说张方飞扬跋扈,终究只是河间王的一条狗。后来我才知道,河间王先前赶着进京做皇太弟,于是对张方千叮咛万嘱咐,若是伤了惠帝性命,必然要拿张方是问。所以张方虽然坏事做尽,但唯独不敢伤害司马衷。”
游子远听得汗出如浆,愈发心疼眼前这个妇人:“若是过于惨痛,夫人就不必再说下去了。”
羊献容抹了抹泪,心态似乎渐渐平和下来:
“游将军,我既然答应过你,那么该说的必须说完。
“反正后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三王互相厮杀,一波兵来,就又要遭一次劫,再玩一次废立的把戏。中途张方还学董卓,胁迫朝廷去长安,我也只能随同司马衷一同前去,一路上颠沛流离,连那个痴儿都吃不饱饭,我们这些贱人更是只能吃糠充饥。但我们还勉强能吃到东西,百姓更是连糠都吃不上。
“最终东海王摘了桃子,将两王一并诛灭,却不思匡扶社稷,只是图谋操控朝政,那痴儿也嫌碍事,被东海王毒杀。他大概是司马家最后一个好人了吧,只是可惜是个傻子。”
“在东海王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无害的木偶,所以他授意天子将我封为‘惠帝后’,也不授太后之位。安置在弘训宫,每日好饭好菜供着,但每隔几日也有一个死人脸宫女过来辱骂、训诫,好叫我不要生非分之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儿一天天在冷宫中长大,她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只想天下太平之后,她能嫁个普通人家,万万不要做什么皇后。
“可接着就是永嘉五年的乱子了。我无意责怪中山王”,她顿了顿:“毕竟天地翻覆,总要殃及无辜。何况我所托非人,让公主走失了。”
她声音彻底平静下来,容颜恢复了以往的那般漠然的表情,帮游子远解下了镣铐:
“游将军,你看看,这就是司马家的天下,即使是我这种人,尚且脱离不了骨肉离散之苦,小民又当如何呢?我只愿天下能速速太平,是谁来做天子无所谓,只是不能再让司马家和他们的走狗做天子了,这些人不配。”
说罢,她推开房门,唤来城中诸将上城楼议事。待登上最后一步台阶,她瞪大了眼睛。
借着城楼向外望去,河谷上空空荡荡,只有鹿角和尸骸在地面上——新军早已经撤走了,只在天边留下一个影子。
正当端氏城中羊献容叙述她的故事之时,桓景已经启程急急向洛阳赶去。眼下刘曜在身后紧追不舍,估计两日之后,就能抵达端氏城,若以轻骑追击骚扰,自己可就回不到洛阳了。
不过虽然赶路辛苦,但无论是桓氏兄弟还是燕燕,都欣喜异常,一路都在叙说着这几月以来征战的事情。而新军将士们个个面露喜色,毕竟他们在外征战已久,若是此次能够成功返回,那么就终于有个安身之所了。
众人之中,唯一愁眉不展的,却是临海公主,或者说清河公主司马宣宁。
直到军队撤出端氏城下,她才从桓景口中得知,自己的母亲居然站在贼军一边。桓景尽量轻描淡写,隐去羊献容劝降与指挥敌军的事情,只说是为贼军所迫,但公主却从他的语气中猜出了一二。
“胡虏祸乱中原。母亲怎么能从贼呢?”她有些愤懑地抱怨。
“你的母亲,一定有什么苦衷吧”,对于羊献容的命运,桓景在原时空一直非常感慨,眼下也只能如此安慰公主。
一行人安静下来,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临海公主,或许有些事情,不说才是最好的。
“桓司马,你还没问谣言的事情呢。”冉良突然突兀地切换了话题,身后李矩和桓宣也微微点头,看来这不只是冉良一时好奇,也是全军关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