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先天下之所忧(1 / 3)
在分析刘琨残部可能往乐平城而去之后,桓景打算继续北上,试图打通与刘琨的联系。但部下明显已经不太乐意了。
第一个理由是劳师远征,部队鞭长莫及,即使赶到了乐平,乐平城小,刘琨的残兵疲弱,根本守不住。而带着刘琨那些残部逃走,所获甚小,而被石勒偷袭的风险极大,得不偿失;
第二个理由则是担心石勒再度南下,偷袭后方。虽然桓景与石勒交战不是没有取胜过。但新军中不少是到了司州之后加入的士兵。而自己自从离开豫州之后,还未和石勒主力真正硬拼过一仗,所以这些士卒心中对石勒还是心存恐惧。
桓景见还没人表态支持,而一旁的温峤一声不吭,想到温峤可是刘琨的外甥兼前谋士,应该也会支持自己去救刘琨吧。
“温太真,你以为要不要继续北上?”
“我倒不担心石勒偷袭,石勒粮仓中所获甚丰,我军接走刘琨残部之后,迅速退回河内,其间根本不用”
温峤叹了口气,却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但是,使君此去,目的若何?”
“刘公是大晋司空,又是我军在北面的盟友,即使战败,我又岂能袖手旁观?再者,如果让石勒那样轻松地在获得了刘琨故地,他的力量就一天比一天强大,所以不可不救刘公。太真,我以为最想救刘公的,应该是你啊?”
“于私是如此,于公则未必”,温峤目光如炬:“且不说私情,也不说刘公该不该救。若是使君真的救出了刘公,又当如何处之?祖公、王大将军、乃至朝廷对刘公又当如何处之?”
周围诸将还没有品出这句话的意思,但桓景沉默了。
自己的所有部将谋臣,都对自己以并州刺史,一方军头相待。然而只有温峤最为特殊:先是作为使节,在自己手下时不发一策;而后来为刘琨所逐,不得已来投奔自己时,一上来,就写文章劝自己以天下为念。
在这等乱世,哪怕是自己也有时会闪过一丝念头:作为安身立命之所,一州之地足矣;或许待到祖逖去世之后,中原诸将的首领,就是这一辈子的天花板了。
但温峤来投奔自己,显然怀了更大的野心——他是真将自己当做主公来效忠了!
按照名分,刘琨虽然只拥有一州之地,但他的地位是大晋的司空,也就是说三公之一。而作为刘琨的盟友,段匹磾也有辽西公的爵位,是名义上段部鲜卑的统领。这两尊神仙,是桓景这个一州之主难以压制的。
是啊,你桓景不是应当以谋取天下为念吗?既然如此,救回刘琨之后,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刘琨并不擅长打仗,本部将士又被打散,加之文人习气重,是不可能作为一个好部下的,请他来,是为自己在祖逖之外再添一个领导吗?
而且即使你这次冒着被石勒击溃的风险救出他来,将来又当如何处置呢?